帶著點點悠揚的小曲聲從遠處的院子里傳來,和著絲竹聲聲,在這寂靜的皇宮里尤其響亮。
假山之上有一涼亭,涼亭的四周布滿了白紗的帷幔,被風一吹頗有一種飄渺的感覺。而假山的正對面便擺著一個戲臺,那戲臺上正演著一出苦情戲,主角依依呀呀在唱著什么,詞曲依葉聽不大清,可是那語調(diào)里的哀戚之情她卻還能聽得出。
依葉對什么爭風吃醋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那惜姑娘究竟是穆奕的誰她也不想管,所以步子從容的邁著,只匆匆掃了一眼那方向就繼續(xù)往前走,若不是要出錦城宮必須經(jīng)過這里,她想她會繞得更遠。
她準備繞過那個正擺著戲臺的院子去皇宮中四處看看,也正好去看看那澄皚口中所說的水月樓。到如今這步田地,她實在懷疑澄皚說的話,只有希望他說的水月樓是真的,如果能在那里找到他,也許還能將整件事情問個清楚。
“依葉姐姐請留步?!币粋€銀鈴的聲音傳來,聲音里帶著淡淡的急迫。
依葉腳步一僵,猶豫了很久,到底是落了下來。她轉(zhuǎn)身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涼亭中的白衣女子正在向她招手。
“奕哥哥請了城里最有名的名角來唱曲,姐姐快來一起聽啊。”岳蘭惜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分明燦爛的笑,卻泛著一抹隱約的寒意,到是讓她想到了另一個人,平武王王妃。
依葉正要開口婉拒,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冷酷的聲音卻從白衣女子的身后飄了出來。
“蘭惜,你叫她做什么,好端端的打擾了我們的雅興?!?/p>
依葉看過去,原來穆奕正坐在岳蘭惜身后的石凳上,修長的身影倚靠在石凳后的欄桿上
,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又轉(zhuǎn)過頭去對著戲臺的方向。
“哼!”依葉忍不住冷哼一聲,聲音雖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太監(jiān)宮女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岳蘭惜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穆奕驀地轉(zhuǎn)過頭來,瞳孔里射出危險的光芒,像一條毒蛇隨時能沖上來要了人的小命。
“姐姐是不舒服吧,這院子里的花開得艷,前兩天我的鼻子也不適應(yīng),連打了好幾天噴嚏,今天吃了太醫(yī)開的方子才好一些,一會兒我讓太醫(yī)也給姐姐開個方子,以后鼻子就不難受了。”岳蘭惜微微的沖依葉點了點頭,一邊說一邊走下假山來拉住了依葉的手。
“姐姐你來一起聽吧,這出戲真的很好看?!痹捞m惜熱情的硬將依葉拉到了涼亭之中,絲毫不介意穆奕天陰沉的臉色。
依葉想,這錦城宮里,大概只有她岳蘭惜敢這樣忤逆穆奕的意思吧,她的地位是特殊的,就連她這個名義上的太子妃也比不上。也許,這才是岳蘭惜想要告訴她的。
女人,果然是世上最復(fù)雜的動物。
依葉勾起一抹淡笑,也不再反對,她要她知道這點,她便順了她的心意便是,反正她只是個過客,無意去爭,若是逆了她的意思,只怕以后會想方設(shè)法來找更多的麻煩,她依葉,沒空理會這種沒營養(yǎng)的麻煩。
依葉任岳蘭惜將她安排在了穆奕左手邊的位置上,而岳蘭惜自己則坐在了穆奕的右邊。
臺上依舊依依呀呀的唱著,依葉很懷疑有人能聽得懂那種亂腔亂調(diào),可事實證明的確有人能聽懂,瞧瞧對面的岳蘭惜一臉的感動模樣,眼角便還掛著兩行清麗的淚水。
“蘭惜,你看你,總是太善良了,一點點小事也能感動成這樣。”穆奕寵溺的指責了兩句,掏出懷中的錦帕毫不避諱的就開始替岳蘭惜拭淚。
好一副情深意重的場面。
男的俊,女的美,四目相對,情義濃濃。
依葉險些忍不住替他們鼓起掌來,他們兩人之間的戲可比臺上的好看多了。只是,依葉冷笑,何必呢?她根本不想爭,更不屑爭,何苦在她面前故作姿態(tài)來著?
“奕哥哥你又笑話蘭惜,依葉姐姐也在這里,一會兒該讓姐姐看笑話了。”岳蘭惜嬌羞的低下了頭,卻任由穆奕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擦拭著,肌膚相親,兩人卻默契的誰也不去在意。
依葉越發(fā)的看不下去了,因為經(jīng)商的關(guān)系,以落羽公子的身份她也接觸了不少朝廷之人,文武大臣大多都覺得當今太子過于的放浪形骸,而自身卻并沒有特別的建樹,這樣一個平庸的皇子只是因為是長子所以才立為了太子,如今看來,外界的傳言也并非全都不實,至少她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至今還找不出任何的優(yōu)點來。
她轉(zhuǎn)過頭,凝眉望著遠處的天空,不知何時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的烏云,剛才還是艷陽的天,下一刻又準備暴雨么?
“依葉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岳蘭惜注意到依葉的神游,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沒什么?!币廊~淡淡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