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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清白(3)

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云


清晨的風(fēng),浸染著郁郁青青的水汽和花香,清亮而令人心曠神怡。

一路穿廊過榭,白流霜不禁暗暗驚嘆,不愧是王府,比白府大多了。府內(nèi)亭臺樓閣、曲池園林無一不匠心獨具、雅致貴氣。昨夜一番雨疏風(fēng)驟,一些不堪風(fēng)雨肆虐的名貴花木,零零灑灑落了一地殘花敗葉。而有些花,不算名貴,經(jīng)歷了風(fēng)雨,開得卻越見燦爛艷麗?;ㄊ沁@樣,人有時也是這樣。

清瑯閣是百里寒的書房,和新房所處的依云苑相距不算太遠,走了不一會兒,便遙遙看到了清瑯閣的園門。小丫鬟似是怕百里寒知道是她帶的路,匆匆一施禮,便退走了。

白流霜和紅藕剛走到園門,方要進去,卻聽到一陣嗚咽的洞簫聲。

簫聲低回輕柔、舒緩悲涼,如水一般緩緩淌過,似霧一般輕輕飄過,帶著無法言喻的憂傷和悲愴從風(fēng)里緩緩流出。絲絲縷縷,裊裊不絕,纏綿悱惻,將人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憂傷勾起,讓人悲從中來。

是誰,吹得如此悲涼的簫聲?

“紅藕,你留在這里,我進去看看!”白流霜說罷,便緩步入內(nèi)。

清瑯閣內(nèi),景色甚好,處處繁花馥郁。一處碧池,如碧玉般清透,池中栽種著清荷,小荷才露出尖尖角,分外可愛。

白流霜循著簫聲,在碧池岸邊的石椅上看到了百里寒。

他雙手持一管碧玉洞簫,正在吹簫。今日的他身著一襲月白華服,衣衫漫卷欲飛,墨發(fā)飄拂如緞。因是背光而坐,淡淡的日光倒成了背景,好似單單是為了襯托他這個人而存在的。

日光似流水照耀著他;簫聲像無形的繩索纏繞著他;他周身散發(fā)出的蕭索和落寞,也如朝霧般籠罩著他,縱然是日光也驅(qū)之不散。

白流霜沒有去打擾他,靜靜地站在一棵梔子樹下凝望著他。她本有些怨他,畢竟,就是他讓她陷入了如此凄慘的境地。可是,此刻的他,卻讓白流霜怨恨不起來。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他也很值得同情,洞房之夜,發(fā)現(xiàn)費盡心機娶到的王妃不是自己心儀的女子,那種打擊大約不比她被和離輕。

他思念的,想必是世間難尋的絕色佳人吧,但愿他可以早日尋到心儀之人。

簫聲終于停止,百里寒放下玉簫,凝望著碧水紅鯉出神。他知道白流霜在打量他,卻無動于衷。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子來找他做什么。

白流霜聽到簫聲停止,便緩步上前,清聲道:“王爺,我們可否談一談?”

百里寒轉(zhuǎn)頭,漆黑的眼眸直視著白流霜,方才的蕭索與落寞已消失不見,此刻的他,周身重新被冷漠所籠罩。

談話?這個女子,難道是來求他回心轉(zhuǎn)意的?那真是妄想!

他漠然說道:“談什么?本王和你,無話可談。本王還是昨夜那句話,若是識趣,你還是早日離開王府,這樣對你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王爺放心,流霜會離開的,但是眼下,我有一事相求!”

百里寒黑眸一瞇,冷冷地瞧著白流霜,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子要耍什么花招。

清晨的涼風(fēng),吹起了白流霜的衣裙,翩舞如蝶。白流霜今日穿了一件白邊淺紅的衣裙,雖是紅色,卻一點兒也不艷麗。雖喜穿白衣,但縱然被棄,總是新婦,她沒有像百里寒那般張揚地穿白衣,一點兒也不像是新郎。

日光混著朝霧,灑在白流霜的眉目間,竟是說不出的清麗和雅致。臉頰在日光的映照下,白皙晶瑩的透明。

百里寒沒有想到白流霜褪去了鳳冠霞帔,不施粉黛,倒也是清麗無雙,飄逸出塵。只是臉色有些太過憔悴,或許昨夜沒睡好吧。百里寒沒在意,早忘了白露找他說過,白流霜是有舊疾的。

白流霜定了定神,覺得還是難以啟齒。

百里寒卻等得有些不耐煩,起身緩緩站了起來。月白色錦袍傾瀉曳地,好似天幕上一朵流云忽然飄到眼前,帶著說不出的飄逸和瀟灑。他整個人在這瞬間似乎變得極為高大,隱約有一種令人不可忽視的王者風(fēng)范。

“本王可無暇任你糾纏。”百里寒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威懾之意。

白流霜無奈,只得心下一橫,對著百里寒的背影說道:“今早,太后派人來取喜帕,如今太后已誤以為流霜不貞,還煩請王爺代為解釋,還流霜清白?!?/p>

“哦?喜帕?”百里寒一呆,停住了腳步,良久才明白白流霜說的喜帕是什么。

原來是這事,百里寒并不懂新婚習(xí)俗,但也曾耳聞過,洞房過后,婆婆是要驗明新婦貞潔的。他母后早逝,不想皇奶奶還惦著這件事。

百里寒驀然回首,黑如深潭的眼睛波瀾不驚,望了她一會兒,忽然淺淡一笑。

不得不承認,很少笑的人,笑起來是格外有魅力的。

這一笑的風(fēng)華,宛若春風(fēng)駘蕩,百花齊綻。

這一笑雖然極其迷人,但白流霜卻沒有被勾了魂,因為,從那笑容里,看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意味。

“還請王爺在太后面前還流霜清白?!卑琢魉^續(xù)說道,他笑什么,難道是不答應(yīng)嗎?

“本王倒是忘了,今日還要進宮請安,既然如此,就請王妃和本王一起進宮吧!”百里寒沒有回答白流霜的話,卻忽然提到了進宮請安。

白流霜不知他到底是否同意了,但看他的神色倒不像拒絕,本來嘛,這事是他造成的,他自然要負責(zé)。只是讓她進宮,似乎沒必要吧。

白流霜道:“我就不必進宮了吧!”

“那怎么行,你不是執(zhí)意要留下做本王的王妃嗎,既然如此,自然要進宮請安。別忘了,你是本王新娶的——王妃!”他刻意加重了“王妃”兩個字的分量。

但是,這兩個字,卻令白流霜極其不舒服。

王妃!她不稀罕的!白流霜長這么大,還從未進過宮,走在皇宮里,頗有些眼花繚亂。

聳立的紅墻,墻上飛檐卷翹。矗立的宮殿,殿頂皆是金黃色琉璃玉瓦,在陽光下,輝煌而耀眼。所有的建筑,皆是富麗堂皇,彰顯著只有帝王之家才有的氣勢。

若說寧王府布置的雅致和貴氣,皇宮便是富貴和氣勢。

有太監(jiān)通傳,說皇帝和皇后正在御花園賞牡丹。百里寒皺了皺眉,但還是隨著通傳的公公向御花園而去,白流霜緊隨其后。轉(zhuǎn)了不知多少宮殿后,穿過一道玉石長廊,前面出現(xiàn)一道全月拱形的門,門上大書三字:御花園。

御花園內(nèi)景致甚好,栽種著民間少見的奇花異草、名貴花木。尤其是各色牡丹,經(jīng)歷了昨夜春雨的瑞澤和今早和風(fēng)的吹拂,竟然全開了。

眼前一片姹紫嫣紅,流光溢彩。從花間漫步而過,但覺得花團錦簇香云繚繞。白流霜雖不識牡丹花的品種,卻見各色牡丹爭奇斗艷,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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