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娣?!彼焓诌^來,重重地握上她的。慶娣遲疑了一秒,用力地回握。
“只求再有十年,還會有這樣的夜晚,看同一個月亮。那時候,希望你有心情,能為我唱一首歌?!?/p>
他表情鄭重,眼神專注,在聽見她最后那句話時,笑意一絲絲潛入眼底,認(rèn)真地說:“好。一定?!?/p>
第二天早上黑子訕訕的,酒醉三分醒,說過什么話流了多少淚,多少還記得些。
姜尚堯攬住他的肩膀,“行了,黑子,不解釋。酒后吐真言,我心里頭明白你是兄弟?!?/p>
黑子不再說話,回攬著姜尚堯的肩膀。兄弟倆并肩站在工地外,眺望一片熱火朝天。
去南村接了慶娣上車,慶娣問:“你們吃過早飯沒有?”說著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姜尚堯,“我舅媽做的黃米油糕?!?/p>
黑子抓抓頭上板寸,不好意思地說:“昨晚上你做的那鍋面今早被我們吃光了?!?/p>
慶娣打趣他,“黑子哥,我還以為你早飯也是酒呢?!?/p>
三人笑著往聞山而去,路上慶娣倚著車窗犯迷糊。黑子從后視鏡里看見了,小聲問:“昨晚上你倆干啥去了?我記得你可是天亮了才回來?!?/p>
他笑得色迷迷的,姜尚堯沒好氣,把黑子的臉撥向馬路,說:“看完日出回來的。怎么?你以為都和你一樣,酒色財氣,樣樣俱全?”
黑子想說什么,看見慶娣腦袋撞上車窗突然驚醒了過來,只能閉上嘴巴。
過了不久,姜尚堯喊停車。黑子靠了邊,納悶地問:“怎么了?”
卻見姜尚堯下了車,開了后門坐上去,挨著睡著了的慶娣,把她的頭輕輕覆上自己肩膀。
黑子嘴巴張得老大,也不管姜尚堯沖他使眼色示意他開車,扭過半個身子問:“這是當(dāng)我司機(jī)來著?”
姜尚堯怕吵醒了慶娣,不說話只是怒瞪他。黑子沒奈何,回瞪一眼轉(zhuǎn)回身去。
車駛上高速路,黑子突然高興起來,滔滔不絕地描繪夢想,“昨晚上我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上去,當(dāng)我放屁就是了。雁子是好姑娘,慶娣也是。再怎么,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趕快賺了錢,買個好房子,結(jié)婚生娃。最好我也抓緊了,我倆一起擺酒席,一起生孩子,要是一個男娃一個女娃,還能湊一對。”
姜尚堯本是笑吟吟的,可黑子后半截的話越琢磨越不是味道,一抬眼再見著后視鏡里黑子一張黑糊糊的大臉盤,倒胃口之余冷汗淋淋?!澳銜f人話嗎?”他抬腳想踹過去。
靠著他半身的慶娣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已經(jīng)到了?” 一個半桶水,一個完全抓瞎,兩人在聞山新開的電腦城里從一樓逛到三樓,相顧一笑,默契地返回一樓,找了家專賣店。
坐車回程時,慶娣幾次想接過他手上的東西都被阻止了,最后姜尚堯塞給她裝鍵盤的盒子,說:“你負(fù)責(zé)拿好這個?!?/p>
慶娣只好作罷。
車到冶南,慶娣四處張望,想找輛電動三輪回望南鄉(xiāng),姜尚堯在耳邊說:“你自己先出去外面馬路,找車等著,我馬上就來。直走,別回頭?!?/p>
慶娣心下疑惑,往他之前視線所及的位置瞟了眼,只見另外一部也是聞山發(fā)來的長途公汽上下來五六個男人,賊眉鼠眼的,一看就是街上的流氓混子。
她突然想起老童家羊肉館里,徐老三說的那句話:“大麻袋一套,尸體丟到哪兒都沒人知道。”暮春天暖,她憑空出了一身冷汗。
“你當(dāng)心。”她接過他手上裝機(jī)子的紙箱,頭也不回往前走。
平常熱鬧非常的冶南鎮(zhèn)今天竟是一輛空車也沒有,慶娣站在路口伸長了脖子挨個瞅過去,最后咬牙喊停了一輛兩廂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