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不好啊,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還和他玩過山車那樣激烈的游樂項目,而且最后在摩天輪上,還因為他不舒服而沉默,很生氣的質(zhì)問了他?!?/p>
“別擔心,晴想,你是無心的,他一定會懂的?!?/p>
“謝謝你啊,瀾珈,幸虧你在安慰我,我才……”
直到最后,晴想昏昏沉沉的在我肩上睡了過去,我試著晃晃她,她朦朧的睜了一下眼睛又閉上了,眉頭緊蹙,仿佛夢里也全然是讓人擔憂的景象。
之后我還是將曾晴想送了回去,自己也回了家,只是晚上一直睡得很不安慰,恍惚中總是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曾晴想家敲門,卻很久都沒有動靜,我想她一定也是提心吊膽了一夜才剛睡著。不忍心叫醒她,就自己一個人去了病房那邊,和護士問到了楊林夕的病房號碼。
推開門的時候,慘白了視野,一身病號服的楊林夕正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看著我,安靜的微笑:“秦瀾珈?!?/p>
我頓時百感交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笨蛋,身體不舒服就不要跟我們?nèi)ビ螛穲@那種地方??!你怎么就不知道不拒絕呢?”
“如果我不去的話,你們?nèi)齻€就都會很尷尬吧,也就借著這個機會,你和薛云軒多接觸一下。而且,是你的生日……”他的話聽不出一點波瀾,卻更覺得讓人心疼。
“你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我們的心里都會過意不去的,你真的清楚自己身體狀況么?!”我實在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平靜,對他吼道。
“我知道?!睏盍窒φf,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自己什么病,我早就清楚。”
從他口里敘述出的病情:先天性血管狹窄,心室、動脈、腦部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血管狹窄狀況,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能有劇烈的情緒起伏。容易胸悶、心悸、頭暈、甚至喘不過氣。這樣看來,楊林夕陪伴著我們在游樂園里瘋了一天忍耐的多么辛苦。
我終于知道楊林夕平日這份纖弱少年的氣質(zhì)是出自何處,被疾病所纏繞的孩子,在成長的路上終歸會比旁人有著更多的負重。那些被限定的自由,那些被病魔覬覦的縫隙,一點一滴,直到形成巨大的枷鎖,將生命禁錮到寸步難行。
我和楊林夕聊了一會兒,看著他似乎恢復(fù)了些精神,才放下心來,只是忽然想起了曾晴想,就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昨天,你是不是對晴想說了什么,總感覺她心情很不好的樣子?!?/p>
他淡淡的笑起來:“我只是和她說,喜歡我的話是件很麻煩的事。就像你也看到了,我或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胡說!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我被他這種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激怒了,忍不住吼,隨后就是醫(yī)生虎著臉沖了進來:“吵什么吵?你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靜和休養(yǎng)啊,再吵你給我出去??!”
我忙不迭地的道歉,眼睛的余光卻看到楊林夕蜷縮在被子里,雙肩明顯抖動,很顯然他在捂著肚子偷笑。
“那個,很好看?!钡柔t(yī)生走后楊林夕忽然指著我說,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我呆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從昨晚戴上就忘了摘下來的耳釘,忍不住臉紅了,推辭著要走,臨走前突然想起:“你家長呢?”
“我爸爸出警去了,媽媽回家給我準備這幾天住院的必須用品了,所以,還沒有回來?!彼匆娢乙荒橌@訝的神情,調(diào)侃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家薛云軒一樣,父母都是志同道合搞氣象的人?!?/p>
“這倒不是,我只是我是沒料到你這么柔弱,而家長居然是威風(fēng)的警察。
“啪“的一下,一個枕頭已經(jīng)扔了過來砸到了頭,我吐吐舌頭:”楊林夕,該回去了,我下次再來看你啊?!?/p>
他嗯了一聲,我起身離開,細心的關(guān)好了門。
只是沒有料到,剛走到醫(yī)院走廊的拐角,我就撞上了個人,抬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人居然是任熙亞。
“是你?”任熙亞也認出了我,漫不經(jīng)心的招了招手。
“你怎么會來這?”我按耐不住好奇的問。
“做檢查?!彼f著,從我身邊走過,我也很識時務(wù)的側(cè)身讓開了路。
這時任熙亞卻忽然回頭,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死死的盯住了我。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心里漸漸的犯起了嘀咕,她在看什么?
時間似乎凝固住了一樣,好半天,我看到任熙亞的神情,從驚訝到憤怒漸漸轉(zhuǎn)換成了悲傷,忽然把手里的東西一扔,沖過來死死的揪住了我的衣領(lǐng):“他真的把這對耳釘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