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力的大掌固定在她的纖腰上，帶她轉(zhuǎn)過身，再次對上赫青綰的視線時，眸中皆是苛責(zé)。

他知她骨子里比一般人都高傲，但也不該是踐踏別人的痛處換來的。而他一向最恨的，莫過于此。

宮中數(shù)年，看著母后起起落落，他眼中凈是那些女人們爭寵時的丑陋。

他冷眼旁觀，心里不屑、厭惡，甚至直接將那些女人當(dāng)成了跳梁小丑，但有一個女子卻是例外的。

后來，他遇到了柳夢芙，救下被人欺凌的她，于她而言是一生的感動，于他而言，卻是為了彌補(bǔ)對“她”的愧疚。

柳夢芙眉眼間的倔強(qiáng)、流淚時的模樣，與“她”皆很相似。

“她”曾笑著落淚，問他：“燁，我的出身低賤，就真的是罪過嗎？”

那個時候，他們皆是不被父母關(guān)愛的孩子，他在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痛，于是他發(fā)誓一定要保護(hù)她。

她卻說，不要他的保護(hù)，她會用自己的能力來告訴所有人，她不低賤，她一樣可以俯視著那些低看了她的人。

那個時候的她，眼中閃爍著不屈不撓的光芒，很是讓人晃眼。

只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僅僅二八年華的她，為了向上爬，卻在他母后的幫助下，做了他父皇的妃子。

柳夢芙眉眼間隱忍的模樣雖與她很像，卻沒有她那般的堅強(qiáng)，讓他更加想要保護(hù)她。

愧疚之心升騰而起，是為“她”，還是為柳夢芙，他已然分不清。

“賠罪！”他從齒縫間逼出兩個字。

赫青綰的神色一僵，當(dāng)即不屑地嗤笑，迎上他如冰錐一般的視線，不肯開口。

“王爺，算了，姐姐說的也是實話，妾身的出身的確低賤。”柳夢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頭落著淚，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卻又懂事的無助孩童。

他眉眼皆戾，聲線陰霾，“本王的話，你聽到?jīng)]有?！?/p>

“王爺……”星兒一咬牙，剛要上前為主子辯白，就被赫青綰握住了手腕。

赫青綰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沖動，她便只好悻悻地閉了嘴，不給主子添亂了。

“本公主又不是聾子，又怎么會聽不到王爺?shù)脑挘俊焙涨嗑U瞇起一雙眼，媚眼如絲，像只慵懶的貓咪一般，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眼前這個滿眼戾色的男人，唇角竟是一寸一寸地漾起了笑意。

“給芙兒賠罪！”他緊緊盯著她帶笑的臉，狠戾的聲音里透著隱隱的煩躁。

“柳側(cè)妃也說了，本公主說的都是實話，那敢問王爺，本公主何罪之有？難不成本公主違心地給她賠個不是，她的身份就會一夕之間變得高貴了？真是好笑！”赫青綰故作夸張地嘲諷道。

啪——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他已經(jīng)一巴掌落了下來，打得她的身子一個趔趄。

“公主！”星兒驚呼著扶住她。

她抽出被星兒扶住的胳膊，維持著偏頭的動作許久，才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跡，轉(zhuǎn)頭笑望著他。

“三哥，這一巴掌就權(quán)當(dāng)還了你在圍場救我的恩情吧。今后，我們兩不相欠了?！彼恼Z氣極輕，像極了在說什么情話。只是那眉眼間的決絕和冷冽，卻讓人的心為之一顫。

他打過她的那只手，此刻已經(jīng)緊攥成拳，卻仍是止不住顫抖。

他竟打了她，他怎么會打了她？

他甚至說不清，他是因為她那般說柳夢芙才一怒之下動了手，還是因為他害怕她會變得像母后一樣，為了排除異己，變得那樣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