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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零的家族(1)

平家物語:玄武之卷 作者:(日)宮尾登美子


平家離開京都之后,深秋時節(jié)轉(zhuǎn)眼來到。八月十日,法皇召見左右大臣和內(nèi)大臣等來院舉行任命臣子的儀式。

亦即,任命木曾義仲為左馬頭兼越后守,源行家為備后守。由于兩人都提出異議,六日后改任義仲為伊予守,而行家為備前守。

源氏十余人也分別被任命為受領(lǐng)、檢非違使、負尉、兵衛(wèi)尉,等等。平家家族一百六十余人全數(shù)被格除官職,并從清涼殿上的木牌名冊中除名。

從木牌上除名,表示剝奪其殿上人的資格。

同時,平家總計五百余處的領(lǐng)地被沒收,其中的一百四十處賜給義仲,九十處賜給行家。

同日亦允許他們兩人到院的內(nèi)殿。兩人眼中含淚,欣喜若狂。原本伺候院的武士都僅是級敘四、五位者,只能進到上北面,他們二人突然獲準上內(nèi)殿,震驚之人不在少數(shù)。但兩人也似乎頗為擔心在鐮倉的賴朝聽到這事會產(chǎn)生何種想法。

此時巴也入京,進入義仲的府邸共同生活。初次親近京都風情,對在山中長大的巴而言,許多事物都令她非常興奮。

義仲十三歲時曾到過京都,深為來往人士的風雅著迷。

“我一定要奪下如此美麗之都?!碑敃r發(fā)下壯志豪語,“娶妻當娶京都女性?!?/p>

這讓同行的根井小彌太困擾不已。然而現(xiàn)在兩項愿望都已近在眼前。

雖然奪都是不可能之事,但受命負責京都的治安,有各種方便之處。而且渴想的京都女性已在天邊眼前,義仲每日看來都歡天喜地。夜長漫漫,策馬在大街跑上一圈,來到江口里,溫柔多情的京都女子立即笑靨迎人,在溫柔鄉(xiāng)里享受銷魂的快樂。

在家等待義仲歸來的巴日漸焦躁不安。有天為了散心,漫步來到六條西洞院的附近,看見一位端莊美麗的女房以罕見的裝扮漫步著—窄袖便服,單衣加上[1],從胸前到背后繞著一條鮮嫩的朱紅色帶子,綁個蝴蝶結(jié)后垂下。領(lǐng)口里面有個錦質(zhì)可放神佛像或護身符的筒形袋[2],手中拿著斗笠,看起來可愛極了。

由于在木曾附近從未見過如此打扮之人,巴不由得靠在路旁目送其身影漸行漸遠。詢問在府邸工作的京都侍女,說是穿時下擺會縮窄,因此叫做“壺裝束”[3],去神社參拜時,就戴上麻布垂下的垂衣[4]

巴想穿上看看,在侍女的引薦下,把布商叫來府內(nèi)。

商人們打開貨物,里面都是她迄今未曾見過的鮮艷小袖用布,縫制單衣的珍貴花紋布料,以及高雅的錦布等。每一塊布料都令她愛不釋手。不管是如何武術(shù)高強的女武者,此時也變成一個尋常女人了。

巴簡直被迷住了,一個勁兒買個不停,完全沒有想到貨款的問題。

[1] 公卿女性的平常服裝。

[2] 上流女性都有使用。

[3] 婦女徒步外出時的服裝,戴斗笠,把上衣的衣擺夾在腰帶。

[4] 有遮臉、除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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