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并未受到任何驚嚇,反而清清淡淡地回答道:“不然呢?”
白影鎮(zhèn)定自若的舉動倒是在螢火預料之外,沒有回頭,沒有動,甚至都沒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真不怕還是以為是熟人。螢火手中的飛針又開始在指間翻動,可這次停留的位置是白影的頸脖間,飛針冰冷的觸感在肌膚上暈開絲絲沁涼,白影停下手中搖著的葵扇,慢條斯理道:“不知道這位俠客夜訪到此有何貴干呢?”說完,取了一旁的錦帕包住藥盅蓋,揭開來聞聞藥的味道。
螢火被問得一怔,轉(zhuǎn)瞬刺鼻的藥味竄了出來,惹來一陣強烈的咳嗽聲,“咳咳咳……”。
不斷咳嗽的螢火最先想到的不是回答,而是想著怎么驅(qū)散該死的霧氣,她想也沒想就一把奪過白影手中的葵扇,使勁扇了好一陣,縈繞的濃霧才被驅(qū)散開一點。這時,白影的樣子也一并呈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白影穿得竟是一件中衣,白色的衣衫不帶一點雜色,卷起的袖口露出纖瘦的手臂,還有別的男子少有的白皙膚色,微敞的衣襟下露出的鎖骨像兩片展開的翅膀,舒展好看,散落在肩頭的青絲不經(jīng)意間簇在鎖骨間更顯柔軟;蒼白的臉蒼白的唇色如沾塵霧的眼眸,伴隨著面頰上的美妙弧度在濃霧中零零散散的四溢著,而且螢火能感覺到他身上似乎有一種神圣凌駕他人之上的氣息,可他的身份卻于之格格不入,究竟是她的感覺錯了,還是他太具迷惑性,這點著實讓螢火疑惑不已。
在螢火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螢火,對著一身男裝的螢火,他只是清淡一笑朝螢火伸出手,“扇子可以還我了嗎?”
憑著本能螢火伸出了手,可伸到一半她又縮回了手,看著男子面無表情的臉,睫毛眨動的頻率、空咽喉結(jié)浮動的規(guī)律,甚至心跳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正常,這讓她多少有點不爽。于是,這時候螢火也索性耍起了脾氣,她把葵扇朝地上一丟,一腳緊跟著踏了上去,細眉一彎朝男子丟了個示威的表情。
“大俠深夜來訪只是為了來捉弄在下?”
“當然不是?!?/p>
“那?”
在男子話語未出前,螢火快速地移動到男子身后,左手鎖上男子的肩頭,右手的飛針直指男子咽喉,“我還沒空來捉弄你個下人。”左手一使勁,飛針刺進肌膚,豆子大小的血珠冒出來染紅了針尖,“夕拾在哪?”
男子在聽到夕拾這個名字后,微微淺笑,連帶蒼白的面色也似浮上了一絲紅潤。
有多久沒聽到別人叫這個名字了。
內(nèi)心涌動的異常情緒并未影響到男子的聲線,出口的語調(diào)依舊淡漠平靜,“大俠要找我們王爺?!?/p>
“廢話少說,帶路。”
螢火一推,男子被幾步推到門邊,男子仍然不急不躁,毫無畏懼地放下挽起的袖口,放完左手換右手,放袖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對螢火說,“容我把王爺?shù)乃幍钩鰜恚鯛數(shù)戎?。?/p>
見螢火不做聲,男子也不再多問,徑直走到火爐前用錦帕抱住滾燙的藥盅,棕色的藥水被一點一點逼出藥盅,水滴混合著男子的聲音,叫人分辨不清情緒,“王爺要按時服藥身子才能好。”
雖然只說了上半句,螢火也知道這話的含義,要找主子的麻煩何必為難下人呢,一介熬藥的下人若連藥都熬不好,那在王府也失去了可用價值,這后果她比誰都知道的清楚。
螢火撿起地上的葵扇,拍掉了扇面的灰塵,遞給男子,有些抱歉地說道:“我本不想為難你,只不過你今晚運氣不太好,改明兒去廟里上上香轉(zhuǎn)轉(zhuǎn)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