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殺吧。
——幫我。
——好。
他的請求,她記得一清二楚。
她的回答,她一直無法忘懷。
一直以來,原來一直以來,他要的并不是權(quán)勢,他追逐的并非是那一把高高在上的龍椅,而是和她一樣,為了報仇,為了替至親之人報仇。
倘若比較起來,她還算幸運的,她的仇人都是凡夫俗子,以一個殺手的身份去報這份仇,總有一天是能成功的;但是他呢,他的仇人是皇帝,若要報仇便是要顛覆整個天下,這不僅僅是需要勇氣和決心,還要有超越皇權(quán)的力量,三者缺一,這份仇恨便永世不得報。
這些年,背負著這樣一種愁緒,他是如何走過來的呢?
就在那一座空空如也的王府庭院中喝著難以下咽的藥湯,然后一邊訓(xùn)練著手下的暗衛(wèi),以一人之姿睥睨整個天下嗎?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一個人獨自扛著嗎?多年來,難道他的心都是一座寂靜的荒城,沒有人走進,亦沒有人從里面走出來嗎?
不需要任何人,不理會任何人,只想著報仇,只想著戰(zhàn)勝目標人物,他的這份體會,她竟現(xiàn)在才了解到,原來,從第一次見面起,她的心思就已然被他察覺了,所以才會是她,才選擇了她,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夕拾。
——慕容燕,你真是個笨蛋呢。
夕拾熟練地挽好了第二個發(fā)髻,然后把手中的碧玉簪插到發(fā)髻上,碧色的玉簪、墨色的發(fā)髻,在陽光下形成一種失真的畫面,夕拾摸著發(fā)髻,拍拍螢火的肩膀,“好了?!?/p>
糾纏的思緒暫時煙消云散,螢火開心地摸上腦際,只覺得兩個圓形的發(fā)髻纏繞在一起,就像個同心結(jié)一樣,而那枚碧玉簪則是連接圓心的紐帶,很好的固定住了兩個圓髻。
“這發(fā)髻叫什么名字?”
“同心髻,以前母妃最喜歡的樣式。”
螢火摸著發(fā)髻,起身原地轉(zhuǎn)悠了幾圈,拉開裙擺,笑問道:“好看嗎?”
夕拾看到螢火快樂的像個孩子,在他面前不斷轉(zhuǎn)著圈,安靜而甜美地站在陽光下笑著,碧玉簪閃著柔和的光芒,笑意凝在嘴邊,這幅畫面讓夕拾喜歡不已。
“很好看?!?/p>
幾縷光線穿透抖落著的裙擺,螢火如一個火紅的仙子翩翩而舞,踏著歡快的步伐朝夕拾而來,熱情而溫柔地環(huán)上他的頸脖,梨渦淺顯就映在他瞳孔的最深處,她笑開了,美得不像話。
依偎在他的懷抱,她柔聲的告訴他:“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留在這里?!?/p>
“恩?”
一雙靈動的眼睛,安靜地凝著他,摒棄了一切妄念,“還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的話嗎?”
“什么話?”
“在自在州江船上,月色酒醉下你抱著我讓我?guī)湍愕脑??!毕κ罢〔徽Z,曾經(jīng)的醉言他并不以為她當真了,原來并非是獨自當真而已,夕拾眼睛突然一亮,他突然很期待螢火接下來的話。
而螢火望著他亮起來的眼眸,竟做了一個很丑的鬼臉,吐吐舌頭吻上他受傷的嘴角,久久不離開,貼著他的唇瓣,吐氣幽蘭,“以后,吻你的時候,我會記得輕一些的……”隨后,嬌嫩的唇瓣劃來了悠揚的弧度,“我答應(yīng)過幫你的,就一定會幫你的。盡心盡力的幫你,如果你不嫌棄,我只會殺人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