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賴志宏拿來了一份手寫的協(xié)議，何艷懷疑這是哪個小學生的作業(yè)，除了字寫得像雞抓的以外，錯別字也不少。這哪像一個建工大學的畢業(yè)生、高級工程師、一級項目經理的手筆？不過協(xié)議內容倒比較清楚，項目部、辦公室?guī)讉€人看后，提了幾點意見：一.工作內容不明確。雖然協(xié)議不能講明300萬是頭頭的好處費，但也絕不能是信息費。通篇講到信息費的字必須刪掉，只能寫成勞務費。他的工作是牽線撮合、公關疏通、搞定項目。二.付款方式，絕不能一次性付給他，分五次付清：搞定項目，簽下合同后付20%；辦完前期手續(xù)，開工后付20%；項目斷水付20%；竣工驗收后付20%；領取備案證后付最后20%。這樣這300萬成了完全的公關費，賴志宏也成了正式的項目公關經理。對此，賴志宏不大同意，相互磨合了幾天，何艷想到這個猥瑣的年輕人萬一行為不慎在縣上影響不好時，將他從公開變?yōu)榘牍_為好，于是在協(xié)議中“聘他為易水縣項目部負責公關、技術、進度的項目部副經理”的前面加了個“如果”二字。為加強成本控制，公司要求他每次領到60萬時要用相應的差旅費、工資、電話費、招待費等發(fā)票報賬。主管訴訟的新世紀公司法律顧問室主任賈躍如甚至要求他寫一個送禮頭頭的名單。賴志宏跳起來，說新世紀設陷阱，要整人！賈躍如說，這條很有必要，在何總批評他時他也堅持說有必要。唐潔可知道了，罵道：“你要害人嗎？還是想打滾？”“打滾”就是賴賬的意思。賈躍如嘟噥道：“這點技巧好解決嘛?！敝皇撬械娜藢Α斑€未謀面，就要扯結婚證”很不滿意。但賴志宏死也不松口。他說不合作可以，可別亂了規(guī)矩。好像他堅持的倒是市場基本法則。為這事，前后拖了一星期，唐潔可發(fā)火了：“簽合同又不是付款，怕個屁！簽！”在他的催促下，何艷、賈躍如與賴志宏簽了這個協(xié)議，并且于第二天由何艷帶隊組織三人到易水縣考察。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穿過無數隧道和橋梁，終于到了邊遠的少數民族山區(qū)小縣。就是住在縣上最高檔的易水賓館里，他們也是處處感到不便。面對大山下的一片荒河灘，賴志宏像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描繪著三年后的宏偉藍圖：這兒是一個500萬千瓦的水電站，那兒是風景如畫的濱江公園，左面是奧林匹克皮劃艇培訓中心，右面是繁華的步行街，要建國際金融大廈、世貿會展中心……好像他們面對的不是只有兩三萬人口的小縣城，而是上海浦東。賴志宏指著一個破爛的屠宰場與垃圾堆說，如果這100畝的花園小區(qū)建成，將成為易水的第一塊豐碑，以后“高原上的明珠”的整體開發(fā)在等著你。

“什么時候見領導？”賈躍如問。

“剛才見的那位就是易水舊城改造的谷副總指揮。”

“我是說縣長、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