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什么時候開始有了想當主持人的念頭,小時候經(jīng)常有人問“你長大后的理想是什么啊?”通常我們的答案都是科學家、文學家什么的,那都是“標準”答案,那叫有志向;有時也會說火車司機、汽車司機之類的,這叫另類答案,小時候只是覺得開火車、開汽車的都很威風,但多半這樣的答案會被大人稱為“沒出息”。不管如何另類,“主持人”這幾個字從未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甚至“主持人”是做什么的我也沒有任何概念,想象中唯一接近的職業(yè)應該是公社(鄉(xiāng))廣播站的廣播員了。
然而最終我卻成了一名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雖說中間繞了一個小彎,但終究我還是干了這一行,并喜歡上了這份工作。要說起原因,那就是個人興趣、機緣巧合、命運安排。
小時候連在眾人面前說話的機會都不是很多,最多就是上課時被老師叫到站起來回答問題而已,除此之外唯一靠點邊的是小學時有一次學校組織全校廣播操比賽,我是領操員。要在全校師生面前喊口令并領操,內心緊張得要命,表面卻裝得沒事人一樣,故作鎮(zhèn)定,但可能就是這樣的經(jīng)歷無形中成了我邁向主持人位置最初最原始的一種鍛煉,畢竟作為一個主持人在觀眾面前自如地表達是最最基本的要求。
同樣可以被稱作是無意識主持人訓練的事件發(fā)生在初中,應該是在初二學校組織演講比賽的時候。所謂演講,其實就是自己組織一段文字,或是找一篇文章,背熟記好,然后在全校師生面前背誦一遍即可,我是參賽選手之一。我對這次比賽印象極為深刻,因為就是從這次比賽以后,我開始勤練普通話,向著未來命運安排的職業(yè)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選的文章標題是《差不多先生》,說的是有一個人什么事都不求甚解,什么時候都沒有嚴格的要求,對什么事都抱著差不多就得的態(tài)度,因此得名“差不多先生”。由于這樣的一種態(tài)度,差不多先生在工作生活中鬧了很多笑話。當時并不清楚是誰寫的文章,看的時候覺得很好玩,于是決定在演講比賽中使用這篇文章,卻沒想到現(xiàn)場效果奇好,同學們也都很配合,每個關鍵處都能聽到同學們會意的笑聲。其實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背詞上,只要不忘詞就好,以至于同學發(fā)出笑聲的時候我還小慌了一下,不過還好,沒忘詞。
后來才了解到,那篇文章其實應該叫《差不多先生傳》,是胡適先生在1919年寫的作品,被稱作傳記題材寓言,諷刺了國人處世不認真、任何事情都馬馬虎虎得過且過的人生態(tài)度。初中的我當然體會不到其中深意,只是覺得里面的故事寫得好玩而已。
不出所料我順利拿到了一等獎,當我穿過人群走上臺階去領獎的時候,同學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內心小小地激動了一下,只是臉上還是保持原來的表情,不動聲色。
沒想到的是比賽后同學們都夸我普通話說得真標準。是嗎?得意的同時我自己都還有疑問。但小朋友都有虛榮心,我也一樣,人家都說你普通話標準了,“哪里哪里”地謙虛一下是可以的,但總不能說“其實我的普通話也沒那么標準”之類的話吧。既然你們都說我的普通話標準,那我就學一個標準的吧。
自此我開始注意普通話的標準發(fā)音。
義烏所處的地區(qū)是古吳語區(qū),我們平時說的都是義烏本地方言,或稱“義烏土話”。義烏話在吳語區(qū)中又是浙江中南部婺州片中的一個小分支,是一種古老的方言,其中保留了大量的古漢語印記。比如義烏方言中說“吃飯”不叫“吃飯”,叫“食飯”,說“玩”不叫“玩”,叫“嬉”,稱“筷子”為“箸”,稱“睡覺”為“眠”,稱過夜為“宿(音su)夜”,稱“造房”為“葺屋”等等不一而足,實在是活脫脫的化石級語言。平時也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后來細一琢磨覺得義烏方言還挺有文化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