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一聲打斷我:“你是想換個方式答謝我么?”
我一咬牙,道:“是啊呵呵,你看今日天氣晴好,不如我請你去江中游船怎樣?”
他挑眉:“天氣晴好?”說完側(cè)身推開窗門,望著外頭陰沉沉的天,道:“我怎么覺得快下雨了呢?”
我噎了一下,飛快瞄了眼正朝雅座盈盈而來的鵝黃色身影,繼續(xù)對蘊華道:“你不覺得雨中游船更有一番情趣么?”
他不答話,只歪了頭看我,一雙眸子瀲滟晴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急得腦門上直冒汗,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蘊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若知道我心中焦急,怕是更要故意拖延,只得假裝不甚在意地詢問一遍:“公子意下如何?”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仍是方才那副神情,半晌,起身道:“也好?!?/p>
我喜出望外,低頭去掏銀子結賬。指尖觸到空蕩蕩的袖袋,立馬被定在原地,猛然間憶起今日出門匆忙,只換了身衣裳,根本沒帶銀票,唯一的二兩散銀又給了李秀才。真是惆悵啊惆悵。
蘊華走出兩步,又回頭看我:“怎么還不跟上來?”
我抹了把額上的汗:“還是再……”
話沒說完,鵝黃衣衫的女子已站到我跟前,一臉詫異道:“咦?這不是錢夫人么?”
我呆了一呆,甚悲情地撫了撫空蕩蕩的衣袖,強扯出抹笑意道:“喔呀!這不是顧小姐么?竟會在這里遇上,真是巧了?!?/p>
不是我不待見她,只是這顧小姐曾親眼目睹過蘊華非禮我這事兒,雖說一直沒認出那婦人是我,但此刻蘊華也在,若是被認出來,我只怕是又要出名一回。盡管顧小姐家祖祖輩輩都是讀書之人,她自己也是讀書之人,但從來也沒有哪個名人說過讀書之人不愛八卦,何況還是這么大一個八卦。
她頗熱情地拉了我在椅子上坐下,又極自然地將左邊的位子一同占了:“可不是么,想不到錢夫人平日里也喜歡聽書?!?/p>
還沒來得及答話,蘊華兩步踱回來,看了眼一旁的顧小姐,道:“難怪不肯走,原是遇上熟人了?!?/p>
我琢磨著今日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偷偷看了眼顧小姐的反應,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什么反應,只一動不動地盯著蘊華。便想著,若是將我們的關系說得疏遠些,一會兒應該會走得順暢些,于是說:“其實也不是很熟,我與顧小姐不過一面之緣罷了,呵呵?!?/p>
顧小姐兩頰微紅,我猜大約是被我方才的話給氣的,試想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熱情如火地上前與人攀談,此人卻說與她不熟,她必然是要尷尬氣惱的。
但我又猜錯了。
顧小姐此刻既不太尷尬,也不太氣惱,只拉了我袖子問:“這位公子是?”
我望了眼蘊華,半天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隨便替他編了個身份:“哦,是我在帝都一個遠房的表兄,你稱他蘊華便是?!?/p>
她目送蘊華在我對面坐下,柔聲道:“瞧著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見過。”
我驚了一驚,生怕她靈光一閃將他認出來,忙趕在蘊華前頭接過話茬:“他這張臉生得比較大眾,從小到大見過的人都這么說,呵呵?!?/p>
蘊華并未反駁,高深莫測地看我一眼,轉(zhuǎn)頭對顧小姐道:“不知姑娘與我在何處見過?”
顧小姐耳根子都要滴出血來,咬了半天嘴唇,以極纖細地聲音道:“像是,像是在夢里見過?!?/p>
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呃,這顧小姐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思春了吧?明明是先認識的文昊呀!文昊除了思想跳躍些,腦子經(jīng)常搭錯線外,其他也不比蘊華差呀,既能文又能武,相貌也生得不賴,她怎的就看上蘊華了呢?這也太令人氣憤了,簡直是水性楊花,一點都不講求先來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