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恍惚,不覺竟已到了潼城,恍然憶起竟已走了五日。
晨昏朝暮,一路走來暢通無阻,未如初次成親那般,風波不斷。
可這份寧靜,卻更令人恐慌,總覺著,寧靜背后藏著無數(shù)暗涌。
潼城內(nèi)又是一陣喧嘩聲,她知新的“家”就在不遠處,渾渾噩噩間,感覺到簾帳被揭開,一道光芒從蓋頭外直射進眸中。
在喜娘的牽引下,她的手放入了一只冰涼的掌中,寒徹入骨。
順著那雙冰涼的手牽引著,一步步走入南昭候府,血紅的地毯一路蔓延到正廳,漫天飛揚的月季花瓣在空中飛揚,灑落在一對新人肩上,淡淡地清香縈繞整個廳堂。
廳堂內(nèi)被來賓的竊竊私語所籠罩,蓋著厚重的蓋頭,蘇落雪看不清廳堂的人,包括牽引她一路走去的人,只知道,就在今日,她要已為人婦,她再也沒有資格去追求她自己想要的東西。
私語中,喜娘一聲高唱:“一拜天地……”
那尖銳的聲音擾了她的思緒,剎那間好似回到了數(shù)年前,她親眼看著大姐與辛王成親的那一幕,當時的她,是如何羨慕大姐,竟能嫁給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子。
如今,也該輪到她了。
“二拜高堂……”
雙膝跪下,冰涼的地面和著膝蓋,總有那錐心的刺痛,讓她無所適從,就連手都感覺到陣陣麻木之感,猛然間想起了那日在黃泉路上,荀夜眼中的殺意。
今后,禍福難料,唯有步步慎行。
“夫妻對拜……”
轉身,彎腰,只從蓋頭下瞧見一雙黑色的官靴,有些森然,荀夜雖非她所想嫁,卻不得不嫁,帝后終于還是將最后一個侄女嫁出去了,但愿,真能保住蘇家的半壁江山。
渾渾噩噩,拜完天地,在眾人的擁簇下,蘇落雪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內(nèi)靜地出奇,唯有那紅燭“撲哧撲哧”燃燒地聲音不斷縈繞,裊裊檀香合著紅燭煙味四散,讓蘇落雪的思緒愈發(fā)清晰。
這靜謐無聲的洞房內(nèi),一靜,就是一整夜。
破曉的陽光至喜窗外射入屋內(nèi),射的蓋頭底下的人睜不開眼,這才探手將蓋了一夜的蓋頭揭下,并將厚重的鳳冠取下,直了直僵硬地身子,吐了口涼氣。
一夜未睡的她,此時竟沒有絲毫的睡意,只是走至窗臺,推開窗,清晨的涼風竄入鼻間,芬芳縈繞。
荀夜,并沒有進入洞房一步。
這樣的結果,她早已料到。
一想到這,她便嘲諷地一笑,摸摸空空地小腹,便走至桌案上拿起喜餅便狼吞虎咽了起來,與此同時,一名丫鬟推門而入,見到吃得起勁的蘇落雪時愣了一愣,隨后噗嗤一笑:“大少奶奶餓壞了吧?!?/p>
蘇落雪光顧著吃,也沒空回她的話。
丫鬟笑著將手中端著的臉盆放下,隨后含笑走至蘇落雪身邊:“大少奶奶,奴婢叫紫羽,今后您的起居就由奴婢一手打點。大少爺昨夜喝的爛醉如泥,便在自己的屋內(nèi)睡了,任是誰都喊不起,大少奶奶您……”
蘇落雪忙點頭,笑道:“沒事兒,一會是要給侯爺和夫人請安?”
“不用了,侯爺和夫人讓您今后就在這聽雪軒靜養(yǎng)著,可免去每日的請安?!弊嫌鹦Φ臒o害,眉宇間并無一絲嘲諷的意味。
蘇落雪亦懂,紫羽說話的意思,說白了,她今后在南昭侯府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大少奶奶,她今后只要安穩(wěn)地待在聽雪軒,不要插手府上的任何事。
看來,南昭侯府上一切的意圖都很明顯了,他們真是在蓄勢待發(fā)要反蘇家了。
而這個紫羽,必然是荀夜派來監(jiān)視她一舉一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