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是有些迷糊,抬手便揉了揉眼睛,帶著三分嬌俏,粉白的臉蛋嬌嫩的如同夏日里初開的梔子花,看在他眼底,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舒坦。
“哎,靜兒,你就一點都不驚喜?很傷人心的。”夏綏遠見她黑溜溜的眼珠兒瞅著他,覺得逗她十分有趣。
驚喜?可不是有驚無喜。靜研知道他這人臉皮厚著呢,又怎會輕易便被打擊道,也不和他客氣:“是,璐王爺自然是有人惦記著的,也不缺了我這一處?!?/p>
“算了吧,誰惦記著小爺我?。恳膊慌碌沽嗣?。”他大大咧咧的在桌旁尋了椅子坐下,取了她面前的茶杯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李大人家的如花唄,不是說你昨兒被她嫌棄了?”靜研靈動的眼珠一轉(zhuǎn),笑著瞄了他一眼。
“噗!”夏綏遠嘴里的一口茶水噴了出去,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誰和你說的?”
就算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可也不會有這么快的速度吧?
“外面都傳遍了?!膘o研也不抬眼瞧他,只將書案前剛習好字的宣紙一頁頁的整理好,說的云淡風輕。
“那你呢?你怎么想?”他忽然斂了那股子吊兒郎當,走到她跟前,俯下了身子,“靜兒,也許我得娶她?!?/p>
靜研垂了一下眼,低聲道:“我怎么想的也沒有關(guān)系啊,祝你們百年好合。再說李大人家里就如花一個獨女,你娶了她軍中的那股力量自然唾手可得,以后也就不必再看別人的眼色行事,這是好事一樁?!?/p>
“我見過李家姐姐,雖然生得……普通了點,但是人是極溫柔的,你府里正好也缺個女主人,她會是個好妻子。”她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假,于是自始至終都垂著頭,沒有看他的臉。
夏綏遠沉默了半響,疏忽間一笑道:“對,和你又沒什么關(guān)系?!?/p>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總以為她多少會在意的。不過話說來也是,她年紀還小,懂得什么?
他向外掃了一眼,慫了慫肩膀:“天晚了,我得走了?!?/p>
“恩,路上小心些?!膘o研忽然覺得沒什么話說了,只是回身從枕頭底下掏了個荷包出來,放在他掌心:“這個七哥你裝著,里面放了些薄荷沫,朝堂上也警醒著點,陛下總歸是你父皇,老是瞌睡惹得他煩心也不好?!?/p>
說罷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太好意思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黃紙小包遞了過去:“這個呢,恩,你現(xiàn)在用不著,不過估計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恩?什么?”夏綏遠將那紙包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只覺得一股藥氣:“我沒受傷?!?/p>
“參苓白術(shù)散,止瀉的?!办o研笑的眉眼彎彎,“剛才忘了和你說了,你喝的茶水里我順手放了些巴豆粉?!?/p>
“你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夏綏遠這時候覺得有些不妙,趕忙追問。
“咦?你昨天不是說了今天會來的,我老早就泡了茶水等著了?!彼荒?gòu)珊┲衅€無辜異常,別了別小嘴低聲嘀咕了一句:“本來不一定給你喝的,誰叫你剛才嚇唬我來著?”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此仇不報非女子。
夏綏遠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哪里都難受,胃里似乎真的有些翻江倒海,有點狼狽的開窗掃了一眼,便飛速翻身下了樓。
靜研幾步走到窗臺前,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出神。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幾乎是一起長大,然而如今他從西北回來,似乎是變了許多。
她也說不上他是哪一點變了,還是像小時候似的沒心沒肺的笑著,也還是那一臉痞子德行,黑了瘦了,眼睛里有種說不出的東西。似乎是多了股戾氣,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總之讓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發(fā)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