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眺望幸福

方德成五人一直向北走，一路上他們看到黑土地上即將成熟的莊稼，他們嗅著莊稼的清新氣息，這對于饑餓的他們是多么大的誘惑！爺五個貪婪地呼吸著莊稼地的香氣。

三萬感慨道：“爹，天真高真藍(lán)，大雁為什么要向南飛呢？”

二萬說：“回家了唄！它們的家冬天在南方，夏天在北方嘛！”

四萬說：“我們的家是不是也和大雁一樣，在北方也在南方？”方德成笑了，他說：“大雁和人一樣，尋找的都是一個安穩(wěn)舒適的家??！我們北方的家，擁有一望無際的土地，擁有好幾輛馬車，有漂亮的四合大院，有活蹦亂跳的狗，有賊拉皮實的雞鴨鵝，有兒孫滿堂！”方德成朗聲大笑，他的幻想就像一幅鄉(xiāng)村畫卷在眼前展開。他的幾個兒子也都振奮起來，高興地說：“快走，回家嘍！”

方德成一面走一面打聽，他問路都是找那些上了年歲、看上去比較可靠的人。這一天，他們來到一座縣城。方德成對四個兒子說：“吃一塹長一智啊，你們四個誰要是不聽話，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我們的目標(biāo)還在北方?！狈降鲁蓮亩道锾统鰩讉€小錢對一萬說：“買五個燒餅吧！天黑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這兒?！币蝗f買回來五個燒餅，一人一個。都是狼吞虎咽，幾口就吃沒了。

這時對面走來一位算卦先生，舉著卦旗，打著板子，走到方德成跟前說：“這位兄弟，算一卦吧！”方德成說：“不算，我們著急趕路?！彼阖韵壬f：“我就站在這兒給你說上幾句，說得對你就賞幾個，說得不對，你就當(dāng)解個悶子，我分文不取?！狈降鲁烧f：“那就說說看。”

算卦的說：“你呀，是個中正之人，命運坎坷曲折，君子德高，常有貴人助，遠(yuǎn)走他鄉(xiāng)，失而復(fù)得，最終安順大吉?？沙珊蜕浦遥昴暧鄳c，雖逢亂世，禍患不斷，但美德在心，道路通暢，具有再生之力、不朽之奇，晚景發(fā)達(dá)，堪稱完美至極??！”

方德成完全明白先生的意思，但不露半點喜色。他問：“我在哪個方向事業(yè)有成？”先生說：“你的前途在北方之土，你有四個兒子，其中兩個的前途不在北方土地上。”

方德成道謝，從兜里掏出一塊銀圓放在算卦人手里。那人舉起卦旗打著板子走了。

四萬耐不住好奇，問道：“爹，那人說的是什么意思??？”

方德成說：“他說我們家就在北方土地上。”

一萬說：“爹，快走吧！日頭快落山啦！”

“走！”方德成又挑起了行李。心中有了方向和目標(biāo)的人，腳步更加堅實。出了城，一望無際的平原躍入眼簾。那火紅一大片如同紅毯的是高粱，那將頭深深低下隨風(fēng)擺動的是谷穗，那結(jié)滿豆莢的低矮作物是黃豆，那中間結(jié)棒子風(fēng)一吹長葉子嘩啦啦作響的是玉米。

豐收在望的景象。

三萬問四萬：“你知道那片地種的是什么嗎？”

四萬說：“知道，是芹菜，那邊是土豆，我最喜歡吃燒土豆?！?/p>

一萬說：“爹，咱們快走，等咱們安下了家，這山上的莊稼收割完了，咱們?nèi)煲恍┞湎碌募Z食，過冬就不愁了。”

二萬說：“爹，我們四個去撿，您歇著，我們一天能撿好多的糧食?！?/p>

三萬說：“我知道，老鼠洞里有糧食，一個鼠洞能找到好多糧食呢！反正餓不著咱！”

方德成說：“只要我們爺幾個不生病，一切都不怕，我們用泥巴壘一個大房子，這漫山遍野有的是柴火，我們把屋子燒得暖暖和和的。等春天到了，我們就動手開地，要開大片的土地，買好多種子，玉米、高粱、大豆，什么都種，到了過年的時候，我們就什么都有了。再過兩年哪，就給你們一個一個娶媳婦。”

四個傻小子都嘿嘿樂了。

三萬說：“爹，我不想娶媳婦?！?/p>

方德成愣了，他問：“那你想干啥？”

三萬說：“我想扛槍，打鬼子打土匪，保護你們?！?/p>

四萬說：“我也不想娶媳婦，我想當(dāng)官，考狀元?！?/p>

方德成樂了，說：“你個小毛孩子懂什么，誰說要給你娶媳婦了，你才多大？到了年歲你就知道了，不給你娶，你連覺都睡不實誠！”幾個哥哥都笑了。方德成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也不興什么考狀元了，你呀，有當(dāng)官的命，想不當(dāng)都不成！不過，多讀點書是真格的！”

前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像是在打架，這場面他們見到好多次了。方德成很警惕，讓幾個兒子避開他們，遠(yuǎn)點走，走人少的路。這時的太陽在地平線上就剩一個尖尖，大地變得灰蒙蒙的。突然，一個人從道旁的樹后面躥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