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了無數(shù)的愛情悲喜劇，聽了成千上萬跟垃圾一樣的愛情歌曲──然而，幾乎沒有人會認為愛情當中有什么值得去學(xué)的東西。

──弗洛姆《愛的藝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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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撿起手機，抬頭一看，Boss正對著鏡子撥弄自己僅有的幾根頭發(fā)，她趕緊從桌子底下爬出，在衛(wèi)生間門前堵住了霍震。

“好，我答應(yīng)那個……”她不自然地咽下口水，“嗯哼，包養(yǎng)，現(xiàn)在就簽協(xié)議?！?/p>

甲方：洛子依。

乙方：霍震。

甲方乙方自愿協(xié)商，達成一致意見，各自履行義務(wù)如下：

一、乙方配合甲方注冊精芬網(wǎng)VIP，并配合Boss參加各種活動。

二、甲方負擔(dān)乙方吃住用等基本生活費用。

吃：乙方可以每天拿著甲方的飯卡，去A大食堂吃三頓。

住：甲方把租的單間讓給乙方。

用：考慮到甲方房間有電腦和網(wǎng)絡(luò)，甲方每天只給乙方五塊錢的交通費，外加五塊錢的零食補貼。

違背本協(xié)議的一方，應(yīng)該賠償對方損失。

“五塊變成五萬還差不多。”看完紙上所寫，霍震嗤之以鼻，“社會發(fā)展在你腦袋里是鬼扯嗎？你以為這是你爺爺奶奶那個年代，一個月工資才幾塊錢？現(xiàn)在小學(xué)生放學(xué)買根冰棍，或是知音之類的雜志都不夠?！?/p>

“你倒有涵養(yǎng)，還閱讀鳳姐推薦的人文期刊?！甭遄右辣粴獾媚樁己诹耍澳阒恢牢覀儗W(xué)校的貧困大學(xué)生一周才用五塊錢？人家在快餐店打工，一個月掙兩三千，頓頓還吃咸菜饅頭的。你什么都不用做，能有這個收入就不錯了。總之，我的購買力只能達到十塊錢的層次，要是你接受不了，那就拜拜?！?/p>

她捫心自問：給他提供住處已經(jīng)是盡全力了。

公寓里住的可都是漂亮女生。要不是相信霍震只喜歡有錢女人，洛子依絕對不會為了工作讓姐妹們置身危險之中。

霍震見她真的生氣了，口氣稍微松了點：“大丈夫能屈能伸，做業(yè)務(wù)也得靈活多變?？丛谀憬?jīng)濟窘迫的份兒上，我降低對金主的要求，有基本的吃穿住行就行。”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回去跟Boss談判。

洛子依沒聽清兩人具體在談什么，但見Boss的眼睛瞇成了縫，用胖爪子握了下霍震的手，快樂地滾出咖啡廳，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

而后，她履行協(xié)議帶他回公寓。

洛子依租住的公寓離東歐神話不遠，是那種廣告里吹的品質(zhì)樓盤，實際上也就是中西大雜燴，羅馬門柱、水榭亭子什么的無序亂搭。

小區(qū)整體綠化設(shè)施不錯，大半房間都是精裝的躍層，每層配有獨立廚房和浴室。

洛子依住在一層，臥室緊鄰著客廳，安吉拉、爾聞和彌雅在二樓。碰上都沒課或是翹課的時候，四個女孩就會聚到一起，在一樓客廳里嗑瓜子、聊天、看電視。

洛子依想，與其先打電話通知大家，不如當面說個清楚，反正這房子是子期幫忙找的。再說了，每間臥室都有獨立浴室，她們沒有穿睡裙或者裸身到處跑的癖好，不會糾結(jié)于霍震的入住。

哪知在門打開的瞬間，畫面就定格了──安吉拉臉上貼著兩片黃瓜，腿上放著最新的華爾街日報；彌雅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fā)上，流著口水看言情小說；而爾聞?wù)〗韽臉巧舷聛怼?/p>

淑女們的光鮮都被掀開，露出了邋遢的宅女本質(zhì)。

看到陌生男人進屋，大家的臉都黑了。

“你等五分鐘。”洛子依見勢不對，把霍震推到外邊，忙跟大家解釋道，“霍震沒有地方去，暫時睡我的房間，不會給大家?guī)砺闊??！?/p>

三個女孩中最鎮(zhèn)定的是安吉拉：“洛洛你這男友交得太突然了。”

“他不是我的男友?！?/p>

“那你為什么要跟他同居？”

“同居？誤會了！我只是出于工作需要和同情。”

洛子依的辯解顯然得不到大家的信任──三個女孩一致認為她被霍震迷暈了頭。

彌雅在報社找了份記者的工作，目睹過很多可怕的新聞──

犯罪團伙A在大街上綁架婦女兒童賣到偏遠山區(qū)。

犯罪團伙B卸掉別人的眼角膜、內(nèi)臟賣到黑市……

想到這些，她就哆嗦：“洛洛，要是他真如你說，是沒地方可去的流浪漢，你讓他和我們共處一室，那么不久之后，我們就變成一堆肉塊了?！?/p>

爾聞抓著洛子依的肩膀用力搖晃：“只有在群體里占有較多資源的雄性，才有較好的基因和較穩(wěn)定的條件繁衍子孫。小白臉霍震的DNA遲早會被達爾文的進化論消滅！你選擇他是自取滅亡！”

“可是我已經(jīng)跟他簽訂協(xié)議了?！甭遄右览蠈嵉亟淮?。

安吉拉抓過所謂的協(xié)議，看了眼，直接把它扯成兩半：“這東西不受法律保護。洛洛你要想清楚，選男人就是買股票。就算你買不起績優(yōu)股，也要好好算計著買潛力股。至于霍震這種男人，就是修改了財務(wù)指標的垃圾股，跟他扯上關(guān)系，會讓人輸?shù)眠B內(nèi)褲、BRA都買不起?！?/p>

“失蹤也好，DNA也好，股票也好，都跟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甭遄右啦患辈辉?，撿起碎片，邊粘貼邊向室友澄清，“第一，他不是什么來歷不明的人，以前是我們學(xué)校的；第二，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第三，我堅持讓霍震成為室友，你們會跟我斷絕關(guān)系？”

爾聞氣得差點噴火：“你太狡猾了，這房子是你找的，我們跟你斷絕關(guān)系，難道現(xiàn)在就要打包出去？”

安吉拉操起雙手不語。

彌雅則轉(zhuǎn)身打開電腦，上校園網(wǎng)搜索“霍震”。

突然，門外傳來暴風(fēng)驟雨般的敲門聲。

洛子依一看已經(jīng)過了七分鐘，慌忙跑去給霍震開門，突然從她背后傳來彌雅的驚呼：“霍震竟然是安吉拉的師哥，前年就輟了學(xué)！網(wǎng)上有傳聞?wù)f他去做了男公關(guān)……”

嘩。

仿佛有陣穿堂風(fēng)從屋子里吹過，安吉拉、洛子依、爾聞都凍住了。

洛子依問霍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