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好婆端著兩碗熱騰騰的圓子湯走出來，一聽這話，"砰"的放下手中的盤托，走過去就是一陣好打，邊打還不解氣地罵道："你這老不死的，要不是少爺和夫人，咱們能這么吃好住好？你瞧瞧你這陰陽怪氣的臭脾氣，街坊四鄰有誰愿意搭理你的？不知道你還較個什么勁，了不得去街上要飯，看你這把老骨頭還要不要面子，別給我說胡話，你今兒個不做也得做！"

宮惜之似是早就習(xí)慣了這情形，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tài)。

好婆打累了，水伯依舊不服氣地朝他們瞪了一眼，一邊抽出皮尺，算是妥協(xié)了。

辛酒里舉平雙手，由著水伯量尺寸，他一邊用筆在手心記下數(shù)字，一邊低聲咕噥，"瘦成這樣，穿著婚紗也不見得好看。"

她尷尬地低下頭，好婆咒了他一句，"死老頭子，盡胡說，小姑娘長得這么水靈，可是我們大少爺?shù)母狻?

那邊的宮惜之看過來，只見她轉(zhuǎn)了個身過去，皮尺圈住腰身，纖腰不盈一握。

夕陽微沉，前面屋落中已升起裊裊香煙，辛酒里沒想到這一天會同宮惜之相對坐在簡陋的屋子中吃一碗清甜的酒釀圓子。

所謂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她愈加不安。

從九曲石弄出來后，他們便馬不停蹄直奔結(jié)婚當(dāng)日的會場，那地方在租界內(nèi)，本來參加訂婚宴的人都是政界高干商賈名流，一般人根本進(jìn)不了那門檻，同時也隔絕了安全隱患。

方諫已經(jīng)先行到達(dá)，幾人匆匆吃了晚餐，便開始熟悉四周的休息室，中央臺上已經(jīng)搭起了高高的懸頂紗簾，圓臺舞池也有了大致的框架裝扮。

辛酒里一路默學(xué)默記，閉口不提當(dāng)日白微瀾是否會出現(xiàn)。

宮惜之帶頭推開一個雅致的房間，半面墻大的落地鏡，圓形繞墻沙發(fā)，梳妝臺上擺著琳瑯滿目的胭脂口紅。

她從未見過如此宏麗的化妝室，不免驚訝，耳邊卻是宮惜之冷淡的聲音，"你到時在這里換裝準(zhǔn)備好，會有人來帶你出去。"

方諫捧著厚厚一疊文案過來，累得滿頭大汗，宮惜之雙手負(fù)立，一雙冷目清潤無光，轉(zhuǎn)頭向她道："這些是重要賓客的資料，你回去后看一遍，不需要全部記住，熟悉一下就好。"

她正欲去接，方諫笑瞇瞇道："我來，我來。"

宮惜之抬腕看了看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明日方諫會帶你去學(xué)禮儀，我還有事處理。"

辛酒里坐著來時的車回去，宮惜之和方諫乘坐另一輛開往相反的方向。

想來下午是為了搞定水伯才會抽空陪她一起，剛剛聽他講解，其觀察入微和深謀遠(yuǎn)慮的態(tài)度讓她咂舌，不可否認(rèn)，宮家偌大的產(chǎn)業(yè)與他的用心不無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