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俞太太聽了這個話都替胡婉芳不服氣，個個都瞪著俞憶白。俞憶白看看兒子，這個時候他若是軟了，依老太太的脾氣，一定不肯讓謹誠上家譜的。他硬著頭皮走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如玉跟了我六七年，又有了謹誠，在美國聽差都是喊她太太的?！?/p>

老太太笑起來，細細打量了顏如玉幾眼，慢悠悠道：“那一年你寫家書回來說你娶的是孔家小姐，幾時變成了娶家庭教師？”

俞憶白漲紅了臉道：“如玉她……”

老太太拍拍三兒子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芳蕓的母親先走一步，照我們家的老規(guī)矩，也是要給你屋里放一個人。生了孩子抬舉她做個姨太太也還罷了?！崩咸哪抗饫淅涞膾咭曔^顏如玉母子，哼了一聲冷笑道：“在美國沒有長輩你胡鬧也罷了。如今你娶了婉芳，你還要叫管家喊姨太太做太太，你把婉芳和胡家當成什么？”

胡氏得婆婆替她做主，忍不住滿腹的委屈，哭出聲來。俞憶白愣了一下，為難道：“婉芳當然是我太太，可是如玉她也是好人家女兒……”

顏如玉上前挽起俞憶白的胳膊，輕聲道：“憶白，你娶婉芳妹子也是陰錯陽差，我愿意和她共同擁有你，和她姐妹相稱?！?/p>

俞憶白聽了顏如玉這幾句話正合心意，連忙道：“是呀，現(xiàn)在也不作興納妾的。都是我的太太，也不消分什么大小?！?/p>

老太太點點頭，道：“從前也有娶兩頭大的，如今是文明社會，娶幾位太太不分大小的也不是沒有。不過么，既然是我俞家的兒媳婦，總要家世相稱。配不上我們俞家的可不成。顏如玉的出身來歷你可清楚？你自己去蘇州丘家打聽去。今天貿(mào)貿(mào)然抬舉她進祠堂磕頭，那是萬萬不能。來人，先把顏姨奶奶請出去！”

就有幾個聽差的過來拉顏如玉，顏如玉冷笑著推開他們，道：“我自己會走。憶白，你莫忘了，謹誠是一生下來就過在月宜姐姐名下的?！彼褍鹤油频接釕洶椎纳磉?，一步一瘸走出去，燈下孤單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