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顏如玉盯了許久門縫，先見芳蕓笑容滿面上樓，又見俞憶白兩手空空下來去敲胡婉芳的門，她本是要喊，轉(zhuǎn)念一想他是空著手去的，東西必定還在書房。只要不給胡婉芳，還在他手里，自然有的是法子要出來?，F(xiàn)在去拉他倒顯得自己求著他了，倒不如不理。顏如玉放下心，去浴室放水給謹誠洗澡不提。

俞憶白在婉芳屋里坐了一會，婉芳無可無不可，捧著一本雜志自顧自看，偶然抬頭看見俞憶白閑的發(fā)慌的樣子，笑道：“我也不是那不讓人的人，何況她還比我先來。她既能容得下我，我還能容不下她？你別轉(zhuǎn)了，去她那里罷?！?/p>

她說的這樣大方，俞憶白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洗了澡偏不肯走，兩個穿著睡衣窩在床上說話。婉芳就把管家的事情分條分縷說給俞憶白聽，軟語問他要怎么做。

從前孔月宜管家，是自己一概不管全推給管家。后來顏如玉管家，是事事體貼周到不消俞憶白操心。這一回十九歲的婉芳小鳥依人，吱吱喳喳和他商量這一塊錢怎么用，那一塊錢怎么用，斤斤計較得可愛。俞憶白覺得她一片赤子之心只曉得為他打算，很是感激。嬌妻可親可愛，自然不能叫她管家貼錢，遂道：“三百塊錢一個月哪里夠，我每個月的薪水也有六百來塊，我留三百塊應(yīng)急，每個月給你三百家用好不好？”

婉芳搖頭道：“不要。你的薪水存起來。芳蕓的學(xué)費，一學(xué)期總要四五百塊錢，還有謹誠，學(xué)堂里開銷也不少的。你又不像大伯和四叔，他們不拘哪里都能擠上幾百上千塊?！?/p>

俞憶白微微皺眉，道：“連你都曉得了?！?/p>

婉芳笑道：“大伯在外面有小公館，四叔養(yǎng)著一個舞女，開銷都是家里的好幾倍，也不過瞞著老太太罷了。不過分了家我大姐和四嬸要更吃虧，所以大家都忍著?！?/p>

“怎么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體！”俞憶白惱恨的扯了一把被子，恨恨的說。

“憶白，我們家的事還沒有按平呢。”婉芳偎在他的懷里，微笑道：“顏姐姐原來姓丘，怎么又改了姓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