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們緘默地相面而坐,任憑那只破手機肆虐地嗚鳴著,直到半分鐘后它自行沉寂。倘若昨天那番交鋒只是開端,那這次顯然是宣戰(zhàn),似乎我們注定要斗智斗勇,誰也不會容讓誰。
據(jù)宗琦佑講,他告訴學(xué)姐說時光倒影有一個兄弟,卻從未提及我的姓名,她卻看著“柳金喆”讀出“安澤義”,事情顯然沒有那么簡單。不過我依舊沒有說出來,因為我自認為無法從她口中摳出真相,否則真相就失去價值了。
今天是禮拜一,我沒有課程安排,且柳金喆在店里替我的班,所以我的時間比較充足。大約聊了半小時,我開始明白這個女孩為什么能夠降服宗琦佑那樣的紈绔子弟———她思維嚴(yán)謹(jǐn),思路清晰,思想睿智,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強者的氣質(zhì)。此外,她的經(jīng)濟條件絕非小康可比,至少可與宗琦佑平起平坐,在上海這塊紙醉金迷之地也算是一朵小奇葩。
“昨天你為什么提那樣的問題?”我說。
“哦?”她同樣裝著糊涂,“那樣的問題是哪樣的問題呀?”
“算了,當(dāng)我沒說……”我舉起白旗。
她全然沒有勝利者的張揚,只是若無其事地喝著熱咖啡,偶爾越過杯子的邊沿掃我一眼,而那目光藏匿在杯口騰騰熱氣的后面,令人捉摸不透。波瀾不驚者的內(nèi)心通常暗流涌動,像冰面之下的河水,像土丘之下的流沙,一旦陷入便是無法翻身。
正如父親所言:最不簡單的是人心。
我以為我能弄清她的底細,卻一無所獲,她永遠打著太極,給出的答案也是讓人無奈地模棱兩可。最終我決定罷手,起身結(jié)賬,兩人一起離開咖啡店。女生在分別的時候通常顯得拖泥帶水,張熙辰卻并非如此。她抬手對我晃了晃,說了一聲拜拜,旋即攔下一輛TAXI,揚塵而去。
我站在喧鬧的街頭,望著TAXI后窗她的背影,不禁有種無力感:年少時自命不凡,向來目空一切,即使面對女生亦是如此,如今卻也淪為追逐揣測別人心思的平庸者。或者,這種轉(zhuǎn)變根本不存在,導(dǎo)致這種落差的是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并不比誰優(yōu)秀。
今天傍晚本年級有一場講座,據(jù)說嘉賓是常年漂泊于大洋的老船長,這樣的講座對我們這個專業(yè)的意義重大,本系主任再三叮囑不可缺席。走向地鐵站的路上,我想起剛才在咖啡店的未知來電,于是翻出手機察看,卻發(fā)現(xiàn)它來自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