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間隙,常曉春拉起男生便跑。男生捂著腹部,甩甩頭,長時間激烈的打斗讓他有些懵,跑起來踉踉蹌蹌。
常曉春下狠勁拖著他,像子彈一樣飛跑。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她拉著男生專門從迷宮似的巷子里走。左拐右繞,一口氣來到喧鬧的市中心。
總算是脫險了。常曉春停在路邊喘氣。她從小就是很善于奔跑,跑這點路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可是男生卻很不適應,加上受了傷,停下來之后胃里一直難受,竟跑到樹下吐了起來。
常曉春遞給他面紙,問他:“你還好吧?!?/p>
她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經常縈繞在媽媽身上的酒味。
男生只在干嘔咳嗽,沒有回答。
常曉春不忍離去,在邊上拍拍他的背。隨著男生干嘔的動作,一顆銀色的東西從他胸口掛出來,搖搖晃晃,閃閃發(fā)亮。
十字架?常曉春心里有什么被觸動。轉念一想,現在他們這么大的孩子都喜歡買個十字架掛著裝非主流。沒再多想,她跟男生打了招呼,準備結束這一段有驚無險的邂逅。
男生干嘔完了,背靠著樹緩緩地癱軟下來,喉結滾動了幾次,他用吐字不清的聲音說:“常曉春?!?/p>
常曉春驚奇地回過頭:“你認識我?”
男生頹廢地抓了一把額前的頭發(fā)。遮住眼睛的劉海軟軟分開在臉頰兩邊。一張英俊削瘦的臉迎著路燈銀白色的光,望著她。
常曉春看了他很久才勉強說出一個名字:“時光?”
時光自嘲地笑了下,低頭悶悶地說:“居然不記得我了?!?/p>
常曉春太過震驚,只說了這句“我沒有”,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不是她不記得,是面前的時光變化太大。三年不見,他從小孩長成了少年,容貌改變是自然的。但他如今的模樣,完全不是常曉春想象中的陽光開朗。反而很憂郁,像長在陰暗處的一棵孤獨尖銳的植物。
時光慢慢站起來。在常曉春面前,他很想振作一點??墒且驗槲柑?,背只能微微弓著。努力了幾次,還是克服不了,索性放棄了,扯著紅腫的嘴角說:“回來第一天就遇到你,真是陰魂不散。”
時光敵對的態(tài)度,讓常曉春愣住。她隨即明白過來,失去了爸爸的時光,或多或少都會遷怒于她。她已經準備好承受他更多攻擊的言語。
但時光并未多說什么,像是沒有力氣,又像是不屑和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