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宣帝被撩撥的春心漸亂,隔著一人高的十二扇蘇繡落地屏,傳來李十全的尖細(xì)的聲音:“敬事房和司寢的尚儀捧來綠頭牌已在殿外等候多時?!?/p>
玉妝屈膝道:“夜色已深,太后娘娘還等著臣妾回話,若君上沒別的指派,請允許臣妾回永壽宮復(fù)命?!?/p>
“你且退下罷!”宣帝聞言不免失落,若李十全將寫有后宮名字的綠頭牌呈了上來,他自然而然就翻了她的牌子。
可望著她娉婷的身影消逝在殿外,卻又覺得來日方長許是比此刻就燕好更來得細(xì)水長流。
他有那么多的后宮嬪妃,總是招之則來、揮之即去,漫說兩情相悅,或許她們當(dāng)中真有那么許多人,他連長相也沒看清,又或許他只是記不住……
宣帝擺了擺手:“撤了罷!朕今兒很乏了。”
李十全便向敬事房與司寢的尚儀傳口諭道:“君上有旨,今晚叫去——”
宮人們退散之后,宣帝挑燈再一次看畫,細(xì)細(xì)撫處過那修補(bǔ)過的畫面,卻見玉妝那方用以透畫的絹帕落在一旁,小小一方手帕深淺濃淡,明明已是污漬,可在宣帝的眼中看來卻是極致。
如今云陽尚在,又即將平安歸來,雖說她是權(quán)臣大司空的女兒,可到底她是他的嬪御,若他只是將她視為身邊無數(shù)個嬪妃中的一個,招幸她又有何不可呢?
想明白了這一層,宣帝只覺自在了許多,便將此事掖在心底,只是等待時機(jī)。
乾元宮
雪后初晴,才交了未時大太監(jiān)李十全便領(lǐng)著四個御前伺候宣帝梳洗的宮人入了瀛海,每日午時至未時不獨(dú)宣帝,各宮主子都有歇午覺的習(xí)慣。
“君上,恭請君上圣安?!?/p>
李十全等跪在卍字不到頭的炕罩子外,不敢驚動,只能壓著嗓子,細(xì)若游絲一般輕輕叫起。宣帝含糊的“嗯”了一聲,李十全方敢輕輕去撩起如意宮絳,慢慢掀開簾帳,任晴好的陽光一寸一寸如篩子篩過一般緩緩落在炕頭上,柔和而不刺目。
“沒想到到了下午日頭竟然出來了?!?/p>
宣帝“刷”地一下睜開眼,只覺冬日里的暖陽如女子纖細(xì)的指尖撫觸過眉心,微涼之后散著淡淡的暖意。
“天氣這樣好,君上可否要出去散散?!?/p>
李十全見宣帝精神氣實(shí)足,難得天氣又好,便尋思著勸他出去散散。宣帝勤政,天未大亮,就要早起早朝,一月里逢初五,初十五還得御門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