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亞利夫近乎痛心地明白了這些鞭痕的意義。紅司絕對是受人忌諱的被虐狂,而且對象絕非故事里那種穿黑色緊身衣的美少女或淫蕩的貴婦人,而是阿藍提到的那個流氓。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實踐的膽量,但無須讀過靄理士②[1]的書,身為受者的性倒錯者自然會有根深蒂固的特殊欲望,希望能受到水手或流氓一類人的虐待,而紅司想當然是順從了自己的欲望。
“真是……難以置信?!本瓦B久生也難得地緊蹙眉頭,不發(fā)一語。
然而,對在場的發(fā)現(xiàn)者來說,當下根本無法顧及其他,吟作老人想沖上前抱起紅司,卻立刻被藤木田老人粗壯的手臂拉回來。
“絕對不能碰觸現(xiàn)場。”藤木田老人說話的同時,還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擋住更衣室的門。
因為橙二郎是醫(yī)師,所以徑自走入浴室,以熟練的動作握住紅司的左腕開始把脈。幾秒鐘的屏息等待后,橙二郎轉(zhuǎn)過冷漠的臉,眼神黯郁地開口道:“已經(jīng)死了……”
當然,這一切都發(fā)生在極短的瞬間,從敲破玻璃門、打開鐮型鎖到此時,可能還不到兩分鐘。
“不用報警了,立刻打電話給蒼司與嶺田醫(yī)師?!?/p>
聽著藤木田老人從背后傳來的吼叫,亞利夫在沖向電話之前,再度回頭牢牢記住眼前的光景。
白色瓷磚砌成的浴缸沒有蓋子,澄澈的洗澡水冒著熱氣;左邊的洗衣機蓋子被打開,從里面冒出的肥皂泡泡正慢慢破滅;左右拉動的兩片式玻璃窗以插栓鎖至最底,窗戶上方的狹窄氣窗也緊閉著;洗臉臺的水龍頭沒關(guān)緊,但流出的水勢還不至于濺出水花,擺飾在上方架子的小花瓶里有一枝溫室栽培的純白劍蘭,靜靜地映在昏暗的鏡中。在明滅不定的燈光下,紅司的遺體倒臥在地,背上背負有如同性戀烙印的十字架形的丑陋鞭痕……
[1]②英國二十世紀初期的性學權(quán)威,著有《性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