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哥哥見我不說話,又說:“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我會打點好一切。然后——”
我忽然覺得心怦怦直跳,似乎已經(jīng)預料到他要說什么。抬眼看他,果然望見一雙晶亮的眸子正對著我:“迎你出宮,做寧北王妃——我唯一的女人。”
迎你出宮,做寧北王妃——我唯一的女人。
連日來的陰霾,被這句話一掃而空。我使勁地點點頭,又覺得似乎應該矜持一些,頓覺自己兩頰飛紅,燒得不像話。母親曾說:“玉白是個真男子,若我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們成婚,那就再無遺憾了?!笨赡赣H,能看得到嗎?
“公主!公主!”環(huán)云的聲音急急傳來。她奔至我面前,噗通跪下:“公主快回宮!娘娘不好了!”
我急步向前走,卻突然腿軟踉蹌,玉白哥哥一把扶住我,穩(wěn)穩(wěn)攬住。他幾乎是半扶半架地將我?guī)Щ亓擞諏m。
太醫(yī)們跪了一地,皇上大聲呵斥著。玉白哥哥將我?guī)У侥赣H床前,我趴在床沿看著她。母親微張了雙眼,看見我來了,抬起了手。我一把抓住她瘦弱的手:“娘親,你不能拋下我啊!”
母親微微笑了笑,看了看玉白哥哥,又看向我:“娘親……沒什么牽掛的了……只有一件事……”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湊近聽,她在說:“速——速——離——宮!”
我心里一驚。莫非母親也知道大業(yè)求親的事情了?皇上怎么可能在她病重時還與她講這些政事,即便選定是我,也不會對母親言明讓她憂心。正在疑惑,母親忽然掙扎著起身,狠狠開口:“速速離宮!”
說罷,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母親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我愣愣地看著母親,半響沒有反應過來。她是離開我了么?再也不會醒來了么?迎菡宮的榮寵不衰,母親暗自的垂淚,我對母親的冷嘲熱諷,太后和錦妃的不斷為難……五年來的一切在我眼前晃蕩,直晃得我頭暈目眩。
我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親——”
皇上撲了過來,力度大得將我擠到了一邊,玉白哥哥扶住毫無力氣的我?;噬媳吹纳裆B我都覺得心里發(fā)酸,他呆愣了很久都沒有言語。等他起身,跪地的一眾太醫(yī)便被宣判了死刑。
母親被追封為仁宣明德慈靜高皇后,比先皇后的賜封還要多了兩個字,這令太后十分不滿,但她的反對沒有任何效力,皇上自顧自地隆重操辦母親的后事。我看著迎菡宮平日里的喜慶顏色在半個時辰里全換成了慘白,安靜呆滯地坐在母親的棺柩邊。玉白哥哥被皇上派來守護母親的棺柩,亦是安靜地陪在我身邊,不時提醒我飲水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