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韻沒找到鬧事的人,卻在街上看到了沈孝儒,他正帶著講評書的金燕和她爹往天香閣走。多少天了,他一直要請金燕吃頓飯,誰知道金燕看著年輕,眼皮子可不淺,說什么也不肯答應,最后沒辦法了,把她爹抬了出來。請我行,我爹也得去。沈孝儒這就喜得什么似的,昨天已經(jīng)告訴天香閣的老板,備一桌上好的海鮮宴。今天聽完書,就在門口等著,金燕見實在逃不掉,只好勉強跟在后面。因為勉強,這一行三人在街上就有些別別扭扭,大少爺身邊跟著的是一個窮酸老漢,女孩溜著墻角走,跟他們保持一段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更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文清韻本來就懷疑今天的事兒怕是跟沈孝儒有關(guān),見狀更是生氣。沒多想,帶著雪蓮擋在沈孝儒面前,臉色有些難看,聲音不大,但透著一股厲害:"回家,我有話問你。"
沈孝儒一心歡喜的,沒顧抬頭看路,這會兒被平地蹦出來的兩個程咬金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你要干嘛?"
"有事。鋪子出事了。"文清韻目光繞到金燕臉上,心里緊了一下,怪不得沈孝儒這一陣子跟失了魂似的,原來都讓那兩個小酒窩勾走了。好好的女兒家,本本分分不好嗎?出頭露面說書已經(jīng)夠下作,還要勾引男人!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你想干什么都行,你要去找誰都行,行了嗎?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文清韻突然大聲起來,滿街的目光直眉瞪眼地射過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要看個熱鬧。
沈孝儒掛不住了,眼睛瞪得溜圓:"讓開,我有事,你先回去,等我辦完事就回家!"沈孝儒昂頭背手說。
金燕看不過去了,伸手拉了拉她爹的衣襟,老頭忙說:"沈大少爺,您還是回去吧,小的……"
"回去干什么啊?"沈孝儒越發(fā)要強,"我說過今天請你們吃飯,就要今兒的,天王老子也別想擋駕。走,咱們走!"
文清韻冷冷地說:"楚老板把甡茂永砸了,你真不管?"
沈孝儒邁出去的腿又縮了回來:"甡茂永被人砸了?你說的什么楚老板是干什么的?反了他了,你不趕緊去衙門,還在這兒跟我磨牙?"
文清韻眉頭一皺:"你不認識楚老板?"
沈孝儒搖搖頭:"沒聽過,沒見過。合著你以為是我惹來的麻煩?"
沈孝儒叨叨咕咕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不想聽,扭頭告訴雪蓮,回鋪子。
甡茂永里燈火通明,陳掌柜把所用的家什都送來了,米福正帶著人安排,見文清韻風風火火地走進來,米福忙擋了一下,說:"大少奶奶,除了灰就是土,臟,小心再扎了您的腳。"
文清韻一把拉住米福,拽到門后背人的地方,說:"別管這里了,你去幫我辦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米福總是愁找不到機會回報大少奶奶,聽了這話,胸脯一挺道:"大少奶奶您吩咐吧,上刀山……"
"沒那么嚴重。"文清韻禁不住笑了一下,"你是海州城的老戶吧?"
"是,我祖宗八輩沒離開過。要說沒人比我更熟這兒的了。"
"那你悄悄地給我找?guī)讉€人,能辦到嗎?"
米福腦子一轉(zhuǎn):"是白天來鬧事的那幾個人?不是說走了嗎?"
"應該還沒有。你去打聽看看,我等你的信兒。不管多晚,要是有消息了,你就到沈家找我。記住了嗎?"
"記住了,不管多晚,都去告訴你。"米福重復了一遍。
沈孝儒把文清韻扔在當街上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海州城,連沈夫人都聽到了消息。
冬梅一邊幫沈夫人捶腿,一邊說:"我看不能怪大少奶奶……"
沈夫人有些納悶,打從沈孝儒娶親,冬梅沒說過文清韻一句好話,今兒是怎么了?
"大少爺鬧得太不像話了,我聽說……"
沈夫人最恨人支支吾吾,皺著眉問:"說什么?別藏著掖著。"
"說大少爺看中那個說書的姑娘了,好像還要請進門。"
請進門的下一步是不是娶進門?沈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腿縮回來,身子坐直了,緊著問:"這話你聽誰說的?"
冬梅忙站起來,老老實實地答:"都這么說,丫頭、老媽子還有跟著大少爺?shù)男P,對了,您不信問問小金子,這些日子大少爺出門都是他跟著,他最清楚了。"
沈夫人問了,這一問不光有沈孝儒的閑話,還牽扯出了文清韻和鐘漢的閑話。小金子護主心切,脫口而出:"怎么能怪大少爺,他是讓大少奶奶的事兒鬧得心煩啊。"
沈夫人厲聲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都是打哪兒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