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大陳與大齊還算得上睦鄰友好的邦交之國,偶有小摩擦,卻不曾撕破臉大打出手,爭疆奪土。齊帝向大陳派出了和談使臣,正是當(dāng)時的齊太子鳳朝聞。
那一年我十五歲,做了小黃的幾年伴讀,對晏平癡心不改。只是晏平近幾年發(fā)了狠地練功,個頭躥得很快,生生比我高出了半個頭,再不是小時候那個可以被我拖著走的小男孩了。
他年歲越長,越發(fā)玉樹臨風(fēng)、溫雅如玉,對著誰都是謙和有禮,唯獨(dú)瞧見我,滿眼的冰碴子,三伏天也能將人一身熱汗逼回去。
我大半夜坐在碧桃林一株樹丫上,抱著腦袋萬分不情愿地想起那一切,如今只能解釋為年少熱血,不知郎心似鐵。
也是這樣的暮春夜宴,我因白天陪著小黃來碧桃林玩過,對這如霞似錦的林子愛得不行,很期望有機(jī)會能與晏平在此林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于是我在歡迎齊太子的夜宴上早早溜了出來,連大齊太子長啥模樣都沒弄明白,就坐在碧桃樹下傻等晏平。
在宮中行走得久了,總學(xué)會些籠絡(luò)宮人的手段。我在小黃身邊這么久,他身邊的太監(jiān)們都被我惡整過,但爹爹給我零花錢向來大方得很,他們從我手上接過的打賞也很豐厚,對我倒有幾分言聽計從。
我估摸著小黃會在宴開不久便偷偷溜出來,于是特意囑咐他身邊的小太監(jiān),只等太子殿下回了東宮,便悄悄去請晏小郎,只說太子殿下偷偷約他在碧桃林有事相商。
小黃對晏平一向依賴得很,當(dāng)著東宮侍從也是晏平哥哥晏平哥哥地叫。也許是陛下子嗣單薄的緣故,他又自小在深宮長大,晏平一向溫雅,與他倒處得不錯。
我不擔(dān)心晏平不會來,因?yàn)榫退闶撬氲搅诉@是我的小計謀,也會怕萬一是小黃,說不過去。請他的,畢竟是小黃的貼身宮人。
等我在碧桃林邊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聽得小石橋那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個挺拔若松的少年一步步向著我走來。那一刻,我心中慌亂得難以言述,既盼著他離我近些,又怕他來了瞧見是我,轉(zhuǎn)身走了。我鬼使神差躲在一株大樹后,只留一盞琉璃宮燈在枝丫間高懸,照著漸行漸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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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越行越近,修眉朗目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到了樹下,仰頭朝樹上的琉璃宮燈瞧了一眼,哧的一聲冷笑,含著無盡的譏誚,滿面的不耐煩,揚(yáng)聲叫道:“安逸,你就這些鬼蜮伎倆?既然叫我來,怎的又躲起來,不敢露面了?”
小黃身邊從來宮人簇?fù)?,他來到此處見得這般清靜,自然會想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