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過一段時間,埃米莉可能也想走出她的舒適區(qū),發(fā)泄一下憤怒。還記得嗎?對于格雷格來說,爭吵意味著感情的聯(lián)系。這同那些實驗中外向的足球員對他們的對手有極大的好感一樣,如果埃米莉能面露慍色同他爭執(zhí)一番的話,格雷格可能會覺得他同埃米莉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埃米莉同樣可以通過提醒自己格雷格其實沒有他看起來那么兇,來克服她對格雷格的厭惡情緒。我曾經(jīng)采訪過一名名叫約翰的內(nèi)向者,他同他那性格火暴的妻子相處得非常融洽,他描述了他是如何在25年的婚姻生活中學會了與外向者相處的:
當珍妮弗因為某些事情跟我發(fā)火時,她真的是像在追殺我一樣。如果我前一晚沒有整理廚房就上床睡覺,第二天早上她就會對我大吼大叫:“看看這廚房有多臟!”我走進去看了一圈。其實只有三四個杯子在外面堆著沒有刷而已,根本就沒有她說的那么臟。但是如此夸張的這一刻恰恰是她的天性,那就是她說“哎呀,如果你有時間把廚房打掃得稍微干凈一點我會很高興”的方式。如果她用客氣一點的態(tài)度對我說的話,我一定會說“我很樂意效勞,抱歉沒有及時打掃”。但是因為她是氣勢洶洶地沖過來的,我也很不開心,很想讓她控制一下,跟她說這樣不好。但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們已經(jīng)結婚25年了,我已經(jīng)明白了她這樣氣勢洶洶地沖過來,并不是真的想殺了我。
那么約翰跟他火暴脾氣的妻子相處的秘訣是什么呢?他會告訴她,她說的話有些不妥,但是他也會努力聽明白其中所包含的意義。他說:“我試著讓自己去包容,不把她的口氣當真。我忽略掉我感覺到的攻擊性,試著去領悟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p>
在珍妮弗機關槍一般的抱怨下,她真心想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尊重我,關心我,愛我。
如今,格雷格和埃米莉在如何通過對話解決彼此之間的分歧上有了些見解。但是,這里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需要他們回答:究竟為什么周末聚會在他們眼中是這么不同的東西?我們知道,當埃米莉走進一間擁擠的房間時,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可能會處于超負荷狀態(tài)之下。我們也知道,格雷格的感受恰好相反:他會向人潮靠攏,向各式各樣的話題靠攏,向各種活動靠攏,向一切能燃燒他多巴胺、觸發(fā)激情的事物靠攏,這種感覺是外向者所渴望的。還是讓我們具體到雞尾酒時光的談話中吧,彌合格雷格和埃米莉分歧的關鍵點仍然是在細節(jié)之中。若干年前,當神經(jīng)學家馬修·利伯曼博士還是哈佛大學的一名研究生時,他進行了一項實驗,實驗的一個部分是讓32對彼此陌生的內(nèi)向者和外向者用電話交談數(shù)分鐘。電話掛斷之后,他們要填寫一份問卷,來評價他們在這次談話過程中的感受和行為。比如:你喜不喜歡同你交談的人?你有多友好?你還想不想再同這個人聯(lián)系?他們還要回答來自對方角度的問題:你覺得你的同伴有多喜歡你?對方對你敏感嗎?有沒有促進你談話的沖動?
利伯曼和他的研究小組對比了這些問卷的答案,也傾聽了這些談話,他們就電話兩頭的人如何評價對方作出了自己的評判。他們發(fā)現(xiàn),外向者在判斷對方是不是喜歡與他們交談方面的回答更為準確。這些結果表明,外向者在解碼社交線索方面要比內(nèi)向者出色。利伯曼寫道,這似乎不足為奇,這一結果剛好呼應了當時流行的假說—外向者在解讀社交情境方面更有優(yōu)勢。唯一的問題是,正如利伯曼在進一步實驗中所表明的,這一假設并不完全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