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剛進來的客人坐在吧臺前面,啤酒桶的旁邊,而原來正在同艾哈邁德聊天的兩個女孩法蒂瑪和希拉,等艾哈邁德端上酒后也去加入了他們,他們喝的應(yīng)該是兩杯芝華士十二年加冰塊但不兌水的威士忌。女孩們沒有考慮客人是否反對,就點了兩杯班哲明氣泡香檳。盡頭那桌打破玻璃杯的客人,眼睛眨都不眨地付完賬單后,繼續(xù)喝酒慶祝并大笑。另一邊,吧臺最里邊的客人,與女玩伴們還沒談妥條件;在嘈雜聲和音樂聲中,還聽得見他低聲討價還價?,F(xiàn)在阿爾蓋比①的歌聲在空無一人的舞池里漫無目的地飄揚,只有掛在天花板上單調(diào)的旋轉(zhuǎn)舞臺燈光還有點生機。我想舔舐你的傷口,歌里唱道,我想傾聽你的不語。特蕾莎等著最后一段歌詞,她熟記亞米拉酒吧里安排好的每首歌曲,然后又瞄了一眼收款機旁的時鐘。一天又過去了。與昨天的星期一和明天的星期三一樣。
“打烊時間到了。”她說。她抬起頭來,乍見一抹冷靜的笑容,以及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綠色或是藍色,她想了一會兒。那雙眼睛正興致盎然地望著她。
“這么快?”那男人問。
“我們要關(guān)門了?!彼貜?fù)道。
特蕾莎重新埋頭計算賬單。她對客人向來都沒有好臉色,更別說到了打烊時間。在這里工作了六個月,她明白這才是最好的方式,才能讓所有事物不致逾矩出錯。艾哈邁德打開了電燈。比起昏暗的氛圍,不討喜的燈光讓這個酒吧瞬間原形畢露:椅子上磨損的仿天鵝絨布、沾滿污漬的墻壁、地板上香煙燒燙的痕跡,甚至悶在酒吧里的氣味都變得強烈起來。打破玻璃杯的那桌客人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然后和女孩們約好在酒吧外等她們。另一邊的那位客人已經(jīng)獨自離去,斷然拒絕女孩們到公寓服務(wù)的開價。他離開時,嘴里咕噥著還不如自慰算了。女孩們干脆回家休息。法蒂瑪和希拉沒有碰班哲明氣泡香檳,扔下剛到的客人走開了,但是客人們似乎也對女孩子沒多大興趣。特蕾莎用目光暗示她們兩個回到其他女孩子那邊。
她把賬單放在柜臺上,就在棕膚男子的面前。這個男子穿著工作用的卡其布襯衫,袖子卷到臂肘處,當(dāng)他伸出手臂準備埋單時,特蕾莎注意到他整個右前臂上滿是刺青:在航海圖案間,有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像。男子的朋友有一頭金發(fā),身形瘦長,皮膚白皙,是個年輕小伙子,也許只有二十來歲,而棕膚男子約三十幾歲。
“我們可以喝完這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