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自卑的動物，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從眾的--我政治不正確，我身體不正確，我的胸不正確，我穿的也不正確……媒體把人的審美改變了。變了以后，中國人一直不安分，一直自卑，這是心理因素。

東方的美麗，尤其是中國式的美，有一種細膩、溫柔的東西在里面。東方的美實在是一種雅致的美。可是近兩百年來，我們失去了自信，失去了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能力，有點迷失本性了。

這就是中國的情況，要么全是雅的，要么全是俗的，其實不好！先進國家是平衡的狀況，什么都有，現(xiàn)代詩在念，小沈陽也有，各有各的觀眾，大眾和小眾。

臉寬是美是丑？竇文濤：最近有個新聞，超女王貝整容死在了整形醫(yī)院里。據(jù)說她是跟媽媽一塊去的醫(yī)院，死的時候她媽正躺在另一張整形床上。她們的整容是把臉削薄了，聽說現(xiàn)在這是一種很普通的手術，把骨頭鋸下來，臉就薄了。結果小姑娘動手術的時候，血流到器官里，把自己淹死了。

查建英：天哪！這在整容手術里是小手術啊？

竇文濤：很多專家說這是普通手術，不該發(fā)生這種事。但我感興趣的是，臉寬到底是美還是丑呢？其實不要說女孩子，哪怕像我這么丑的人，也天天關注自己的臉。我覺得長相其實是自己心理的事，比如我臉就寬，但誰在乎呢，早上我照鏡子覺得臉寬一點，餓一頓，第二天早上好像就窄一點了，可實際上你們也看不出什么區(qū)別來。我覺得美丑這事兒，都是自己跟自己較勁！

查建英：現(xiàn)在的人都覺得臉瘦好，這是不是跟中國人和洋人打了二百年交道有關？洋人的臉比中國人窄。而中國古代的仕女圖很多是大臉，環(huán)肥燕瘦，審美跟我們現(xiàn)在不一樣。

竇文濤：我有印象，張愛玲就是個大臉，胡蘭成說她"正大仙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審美觀變了。其實我也認為臉瘦了顯得英俊，上電視會好看。但我記得小的時候并沒有這個意識，甚至那時候的電影明星也是大臉，還記得李秀明嗎？

陳丹青：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