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緩緩地流動著,在火焰之間看之不清,仿若與其合為一體。而此時,蕭茗也尚在陣中持續(xù)地修煉著“冥心大法”的法門,只要沖了這一關(guān),他的功力就會更勝一籌,下一次武林大會的時候,定要挑去九天門云連邀的臉面,讓他一敗涂地。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是過了多少時辰。
緋夕煙只覺渾身冷熱交替,有些難熬,清心咒雖還是順利出口,卻已經(jīng)有些虛弱。她深提了口氣,估量著自己還能堅(jiān)持多久。
腦中依舊是云連邀說的那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已在地獄,誰能救贖?
我若出地獄,誰焉能活?
手中畫出蓮花寶印,額上冒出微汗,三股冒著寒氣的煙霧再度涌向火焰之中。
再熬一會兒……便要解脫。
火中的蕭茗毫無聲音,她卻忽然想起兒時的二人,那時候天真爛漫,毫無芥蒂。
一樹櫻華,青梅竹馬。她在樹上,他坐在樹下,時而扔下幾個果子砸在對方頭上,他也是一聲不吭。那會兒雖覺著此人沉悶不堪,倒也能平安相處。大小姐脾氣的緋夕煙當(dāng)真是將蕭茗做了個跟班。
誰知道年華轉(zhuǎn)瞬飛過,總是跟在自己后頭的那個小男孩,居然做了地獄門的門主。那一身收放自如的氣場,也是時而將自己壓于下風(fēng)的。
彼此間終歸是沒什么太令自己激動的回憶,只除了那日……
三十三座高塔,三十三生涅槃,三十三個愿望,三十三日守望。
她及笄日的第二天,蕭茗忽然將她帶到一個地方。那里一望無垠,四野遼闊,三十三座高塔錯落有致,落日余暉之下,顯出萬分莊嚴(yán)。
往日最是沉默的少年,卻告訴自己,守了三十三日,許了三十三個愿望,便是希望她,永遠(yuǎn)都好,永遠(yuǎn)都是那個善良的緋夕煙。
罪孽,還是讓他一直背著的好。
“不--”
緋夕煙輕喃了一聲,赫然睜開眼,剎那間煙氣帶著寒意萬千席卷向陣中的蕭茗。耳聽一聲低喝,她慌張起身,就看蕭茗口中吐出一口污血,已是被寒氣夾在了當(dāng)中。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緋夕煙,“你……”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罪孽,就讓我來背吧。這世上,一個蕭茗,一個云連邀,都與自己說過這句話,然則,她卻必須選擇一人。
罪孽這種事兒,還是得由自己來背……
狠下心來,又撒出一把從木長雪房中尋來的冰蠶絲,火毒、冰毒夾擊,蕭茗,你若是還能活,就是天意眷顧了。
可是那一刻,她為什么哭了。是心痛、是情動,也許只有她自己心里知曉,為什么對眼前這個男人愛恨交加,不能自拔。
蕭茗坐于陣中不動,因著痛苦,表情已是有些猙獰。
他問:“為……什么……”
緋夕煙靠在門邊,撫著猶自不安的心口,說道:“怪只怪!你壞事做盡,正道難容。”
“地獄門一直如此,你是想借你自己的手,毀了你父親一手創(chuàng)建的地獄門?”
“對?!彼缶o了拳頭,表情也隨之憤慨起來,“原本它就不應(yīng)存在,借我的手毀去它也是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