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聽了潘俊的話不禁笑了笑說道:“外人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p>
潘俊聽著老者的意思自是懂行之人,連忙拱手道:“晚輩愿聞其詳!”
“呵呵,這鬼霧山確實不錯,每逢黃河入汛由于黃河水位上漲,加之這兩旁的深山峽谷遮蔽水汽,因此只要太陽一出來,這升騰起來的霧氣加之山中的水汽便會融為一體,形成這獨特的黃河鬼霧!”老者一面說著一面從腰后掏出一桿水煙,點燃之后吸了兩口,誰知那濃霧似是有生命一般,濃煙一起周圍的濃煙立刻向周圍擴散開去。老者用力地吸了一口煙輕輕吐出,那煙所到之處濃霧遠(yuǎn)遠(yuǎn)散開。
潘俊看得出神,老者不禁臉上露出笑意,指著那散開的濃霧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這濃霧的里!”
“哦?”潘俊一臉惶惑地望著老者。
“人人都知這黃河小徑有個鬼霧山,卻極少有人知道這內(nèi)中還有一層含義!”老者故作神秘地吸了一口煙再次吐出,將眼前的那片濃霧驅(qū)散,接著說道,“叫做霧打墻!”
潘俊心頭越發(fā)糊涂,他只聽聞有“鬼打墻”一說,這“霧打墻”究竟是指什么?
老者見潘俊似有不解,于是接著說道:“你看這濃霧,看似是霧,其實內(nèi)中自有玄機!”
經(jīng)由老者一說潘俊的腦海中閃過了什么,不過這絕不可能,潘俊望著老者猶豫片刻說道:“難道這是逍遙蜂?”
潘俊此言一出,眼前的老者眼睛一亮,頗為詫異,瞇著眼睛在潘俊身上打量一番,而后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果然如此!”
“難道我猜對了?”潘俊見老人如此吃驚心中早已猜到幾分,只見老者瞇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你所說,這濃霧一半是霧,而另一半則是逍遙蜂!”
潘俊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早聽聞逍遙蜂甚是微小,幾不可見,而且壽命極短,莊子在《逍遙游》中曾說朝菌不知晦朔,人多以為朝菌便是菌類,實則便是這種極其細(xì)微的小蟲。它們?nèi)坡?,四更展翅,五更交配,日出則斃!”
老者見潘俊說得如此詳細(xì),不禁感嘆地點了點頭。
“這種細(xì)小的蟲在死亡之前會被動物身上所散發(fā)出的熱氣或者聲音吸引,想必這就是為什么它們會聚集在此的原因吧!”潘俊望著眼前那濃密的黑霧說道,“而且它們死亡之前所散發(fā)出來的氣味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剛剛我想我便是被它們的氣味所控了!”
“小哥,看不出來你對這逍遙蜂竟然了如指掌!”老者吐了一口煙笑著說道。
“只是……”潘俊猶豫道,“只是據(jù)古書上記載,這逍遙蜂早已絕跡了,即便在未絕跡之前它們也只是出現(xiàn)在云南、江蘇、江西、福建、浙江等地,因為這種細(xì)小的蟲的食性極為單一,只以洋金花(曼陀羅花)果實為食,難不成這山中……”一個危險的念頭閃過潘俊的腦海,他扭過頭望著旁邊那被濃霧重鎖的大山道。
“嗯,你猜得沒錯,這山中確實有洋金花。”老者將煙袋在旁邊的石頭上輕輕磕了磕,說道,“多年前不知何人在此處山中種下了洋金花,便招來了這些逍遙蜂!”
“糟了!”潘俊心中暗叫不好,從村子向外便只有這一條路而已,如果燕云走的也是這條路,勢必也會遇到這些逍遙蜂,說不定……
潘俊不敢繼續(xù)想下去,連忙拱手道:“前輩,請問如何才能走出這迷霧呢?”
“呵呵!”老者沉吟片刻說道,“你是不是在找人?”
潘俊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是的!”
“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老者追問道。
潘俊連忙點頭道:“難道前輩您見過她?”
“哦!”老者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失望,說道,“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那姑娘進來之時我本想攔住她,誰知她卻根本聽不進去,驅(qū)馬便向前奔去,這鬼霧山綿延二十余里,稍有不慎便會墜入一旁的黃河之中?!?/p>
潘俊向一旁的崖壁望去,雖然看不清河水,那湍急的水流聲還是讓潘俊的心頭猛然一沉,他仿佛聽到燕云落水時所發(fā)出的“撲通”一聲巨響。潘俊連忙搖了搖頭,瞥了那老者一眼,然后邁開步子便向前走去,誰知剛走出數(shù)步便被老者硬生生拉住。
“小哥,你去哪里?”老者語氣平和地說道。
“去找那個女孩!”潘俊望著遠(yuǎn)處的迷霧說道。
“呵呵,難道你真不想活了?”老者拉住潘俊勸說道,“剛才你不是已經(jīng)見識過這逍遙蜂的厲害了嗎?”
他的話確實有理,說不定自己向前再走數(shù)步便會再次被那逍遙蜂所惑,不但找不到燕云,自己也會葬身魚腹,可是如果燕云真的有什么不測,自己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歐陽雷火呢?
正在他躊躇的時候,老者微微笑了笑說道:“呵呵,小哥,你跟我來吧!”
潘俊微微皺了皺眉,只見老者臉上依然掛著那不動聲色的笑意,他點了點頭說道:“跟緊我,不然你再迷在這逍遙蜂中,恐怕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潘俊點了點頭,只見老者點上一袋煙,雙手背在后面,腳下的步伐迅捷而有力,決然不像是個老人,潘俊急忙跟著老人的速度,與其保持一兩步的距離。耳邊依舊是滔滔不絕的水聲,眼前的濃霧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油漆黏住,且找不到半點兒方向。就這樣大概有半個時辰左右,漸漸地潘俊覺得耳邊的溪水聲越來越小,而眼前的濃霧也漸漸散去,隱約可以看到眼前有個小小的山坳,山坳之中荒草叢生,已然沒過膝蓋,金黃色的荒草在微風(fēng)中不停地倒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