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辨真?zhèn)?,勇闖兇鬼蜮
夜空晴朗,繁星點點,懸于空中不停地閃爍著,已經(jīng)入秋天氣微涼,一對螢火蟲在院墻旁邊的爬山虎藤中嬉戲,時而靠近,時而遠離,忽上忽下,最后盤旋而上越過院墻飛到院子外面,早有兩個長得肉乎乎的小胖蹲守在墻外的巷子里,手中拿著一個網(wǎng)兜,見那兩只螢火蟲從院中飛出立刻沖了上去,一揮手中的網(wǎng)兜卻不小心撲了個空,兩只螢火蟲受了驚嚇向更高的天空飛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店中,時淼淼不知何時從夢中醒了過來,她在床上輾轉(zhuǎn)了一個下午,卻不知何時沉沉入夢。醒來的時候早已經(jīng)夜幕降臨了,兩只螢火蟲在窗外嬉戲繚繞,猶如一對纏綿悱惻的情侶。她側(cè)著身子瞥了一眼睡在自己對面的潘苑媛,靜謐中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對于一個中毒之人來說,一夜奔襲了百余里確實有些難為她了。
時淼淼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從包裹中抽出一把槍別在腰間。然后扭過頭又向床上望了望,見潘苑媛始終毫無動靜,正欲推門離開,卻停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將窗子輕輕拉上。這才輕輕走到門口將房門反鎖上,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此刻樓下的大廳中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穿梭其間,絕大多數(shù)人是過往客商,他們常年經(jīng)商往來于這條小路,自然知道“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的道理,因此不管路途遠近也盡量趕在天黑之前投宿于此,所以小店生意一直頗為興隆。
時淼淼順著那樓梯走到一樓的大廳,今天白天見到的那幾個漢子圍坐在樓梯口左首的一張桌子旁,桌子上擺放著幾壇子白酒,滿地的花生、瓜子皮。此時為首的那個大漢光著膀子,胸口處文著一條下山猛虎。那漢子喝得滿臉通紅,酒氣沖天,卻依舊抱著酒壇子不肯放手,一仰脖又是一大口酒。可能是喝得太猛的緣故,這口酒一下子噴了出來。
“哈哈!”他那幾個兄弟不禁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小個子說道:“大哥,看來你真是上了歲數(shù)了,不行了吧!”
“去去去!”那漢子顯然擺了擺手說道,“老子在道上混的時候你小子還穿開襠褲呢!”
“哈哈,老大又開始吹牛了!”那小個子不屑地說道。
“你小子還別不信,我問你們,為什么這么多人拼命要在晚上趕到這里來住啊?”那漢子抱著酒壇子大吼著說道。
“這誰不知道啊!不就是為了避開那個鬼鎮(zhèn)嗎?”小個子一條腿踩在椅子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要不怎么說你們還嫩著呢!你,你,你,你們!”那漢子一手掐著筷子挨個兒在兄弟的腦門敲了個遍說道,“誰進去過那鬼鎮(zhèn)?”
幾個人一面摸著腦門一面互相望了望,最后將目光聚集在那為首的漢子身上說道:“難不成老大你進去過那鬼鎮(zhèn)?”
“廢話!老子當(dāng)然進去過了!”他這句話聲音雖然不大,卻引來了周圍幾桌的客人,紛紛向這邊湊過來問道:“你真的進去過那鬼鎮(zhèn)?”
“那是,騙人是四條腿的!”他頗為得意地伸出手做出一個“王八”的手勢說道。
“那鬼鎮(zhèn)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么邪乎???”更多的人聚集到這張桌子前面,剛剛那問話者是一個二十三四的小伙子,看樣子也是趕垛子的。為首的那個漢子瞥了一眼那小伙子說道:“邪乎?豈止邪乎啊,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啊!”周圍幾個人聞言全部驚愕地張大嘴巴。時淼淼走到柜臺前面問店小二要了兩個菜,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側(cè)耳傾聽。
“怎么個吃人不吐骨頭法?”旁邊一個好事的人說道。
“三年前的一個雨夜,我們幾個兄弟也是喝多了酒,閑來無事便想到那個鬼鎮(zhèn)去看個究竟,于是幾個膽大的帶上家伙便趁著日落之前來到了那鬼鎮(zhèn)外!”為首的漢子說到這里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確定所有人都被自己吸引住了,接著說道,“我們到鎮(zhèn)口的時候已經(jīng)日落了,那天晚上……”漢子指了指身后的窗子說道:“和今天晚上差不多,滿天的星星。我們窩在山腰的草棵中向山下的鬼鎮(zhèn)望去,只見那鬼鎮(zhèn)漆黑一片,青磚大院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等了半晌見沒有一點兒動靜,正待我們想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鬼鎮(zhèn)竟然齊刷刷地亮起了燈!”
“一起亮起來的?”一個好奇的看客伸長脖子說道。
“嗯,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鎮(zhèn)子里所有的燈都亮起來了!”為首的漢子說到這里感到口有些干,搖了搖抱著的壇子,壇子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這時旁邊一個漢子遞給他一碗酒,他一飲而盡接著說道:“不光是那屋子里的燈,連那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也都亮了起來,而且漸漸地能聽到似乎有人在里面小聲地說著話。”
“后來呢?”幾個人起哄道。
“我們哥兒幾個當(dāng)時也是給嚇壞了,正想趕緊離開,誰知正在這時,一條火龍出現(xiàn)在我們身后!”那漢子回憶道,“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之前在這附近的山中有個土匪頭子叫小北風(fēng),帶著百十來號兄弟占山為王?”
“記得,記得!”人群中一個四十來歲的老跺頭操著一口遼寧口音說道,“據(jù)說原來是老北風(fēng)的部下,三九年老北風(fēng)病逝之后便來到了這里!”
說起這老北風(fēng),遼河一帶無人不知,此人原名張海天,遼寧海城人,二十出頭就當(dāng)了土匪,逐漸成為遼河一帶著名的土匪頭子。九一八事變后,東北的土匪頭子自然而然分為兩類,一類是依附日本人成了走狗,而更多的土匪頭子則加入到抗日的隊伍之中。張海天帶著手下兩千多號兄弟打出“抗日自衛(wèi)軍”的旗號,從慣匪變成了抗日游擊隊。當(dāng)時,日本駐東北關(guān)東軍司令名叫本莊繁,東北麻將中有“北風(fēng)克莊家”的術(shù)語,張海天取綽號“老北風(fēng)”,大有不屑本莊繁之意。
當(dāng)時遼河一帶的小股日軍對他可謂是聞“風(fēng)”喪膽,這小北風(fēng)便是老北風(fēng)的得力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