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原本不是純粹的儒生,他早年曾向軹縣(治所在河南濟源南)人張恢學習申不害和商鞅的法家學說,后來由州郡文學掾升為太常掌故,即朝廷掌宗廟儀禮、典章制度的低級官吏。由于秦始皇焚書坑儒,再加上秦末的戰(zhàn)火,先秦的典籍已經消亡殆盡。漢朝建立之初,儒家經典逐步被重新整理,唯獨《尚書》還沒有在社會上流傳。文帝即位之后,聽說濟南伏生藏有此書,便要召伏生到京師去傳授《尚書》,但此時伏生已是九十多歲的高齡,即便是安車蒲輪,也無法讓他遠行長安。于是,文帝指示太常派掌故晁錯前去學習。伏生由于此時年齡太大,講話已經含混不清,一般人都聽不懂他的話,晁錯學習時,伏生便叫能聽懂他說話的女兒將他的話轉述給晁錯聽。但伏生是濟南人,晁錯是潁川人,由于方言的關系,即使是伏生女兒的轉述,晁錯也有十之二三不能聽懂。因此,他只好多做功課,每次記錄之后都費力地去慢慢咀嚼那佶屈聱牙的《尚書》原文。經過一段時間,終于把《尚書》大體上弄懂了。可是花費如此氣力的晁錯之后并未把精力放在學術研究上,傳授的弟子也不多。相反,晁錯卻走向了知術論數(shù)的路上去了。文帝也看中了晁錯儒法兼通的治世才能,不久便任命他為太子舍人,很快又升任門大夫、博士,后來又做了太子家令。漢文帝十五年(公元前165年),晁錯被以“賢良文學”舉薦給朝廷,并在此前后上《言兵事疏》、《守邊勸農疏》、《論貴粟疏》、《舉賢良對策》等一系列奏疏,顯示出他對社會問題的深刻思考。實質上,此時的晁錯已經不只是“賢良文學”,而且也是治世能臣。
后來爆發(fā)的“七國之亂”使得謀國不謀身的晁錯喪命東市,并且還背上了“峭直刻深”的名聲。其所作所為也遭到后人“對策不根古道,直指時事”的譏評,但其殺身奉國,“志在削諸侯,尊天子”(王禹偁《小畜集·答黃宗旦書》)的行為還是得到了人們的欽敬。
然而,以“霸臣”名世的晁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文學”基因竟在千年之后孕育出了一個詩禮傳家?guī)装倌甑奈幕笞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