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米的大腦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鏡子里，瓦路偏過頭，說：『怎么啦？以后別跟我共處一室?！淮酌走f給她一支眼霜，說：『你放柜子最下面啦，書上說女人從二十五歲就開始衰老了，應(yīng)該擦眼霜，你現(xiàn)在擦還來得及?！?/p>

一

從飯店回家的路上，瓦路一直氣呼呼地直往前沖，高跟鞋踩在小塊石板地上發(fā)出高高低低的響聲，腳底被硌得生疼。

“喂，喂，慢點(diǎn)……”醋米在身后叫。

瓦路聽得見，她不理。高高低低的聲音越響越快。

“要不咱們打個車？”醋米揪住瓦路的衣袖求著。

“沒錢還打車！沒出息！”衣袖被瓦路狠狠地拽回去，醋米的手被甩飛起來。

快進(jìn)胡同了，瓦路的腳步變得斟酌起來，她漸漸停下，回頭望望，在沒有路燈的一百米的盡頭，一前一后稍微錯著走著兩個男人，雖然都看不清臉，但瓦路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后面的是醋米?！斑€不走快點(diǎn)！”瓦路大著嗓子喊，聲音粗而堅硬，根本不像她的。醋米的小黑人影開始一顛一顛地快走，見瓦路要轉(zhuǎn)頭就兩腿飛快地交替跑起來。感覺等了很久還看不清醋米的臉，瓦路在黑暗里罵道：“小短腿！”

胡同大約有二百米，沒路燈，全憑月光和院墻里邊滲出的微弱燈光照明，醋米像平時一樣去拉瓦路的手?！皠e碰我！”瓦路把右手縮到左肩摸著挎包的帶子?！吧裁礆庋?？好好的?！贝酌奏洁熘?。不讓拉手是不讓拉手，瓦路還是怕黑的，她的腳跟著醋米不緊不慢的腳步也不緊不慢的，穿過胡同就是瓦路住的樓了，看見了樓上的燈光，瓦路知道已經(jīng)不再危險，立刻從醋米旁邊沖出去，一頭沖進(jìn)樓門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