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附信曰:
“文章本無求,妙手偶得之”。我不擅書法,但偶爾也能寫成頗不惡,甚或頗有筆趣的字(書法大家沈尹默先生所藏之件即此類妙品)。我某日寫一小條幅,乃“偶得之”之品,原決定送奉的,不知塞到那里了。無法,只得另書大幅,字未能愜意,殆昔人所言:求工翻拙是也。自審詩尚不惡,敬祈收存。如上述“偶得之”之件找出,當(dāng)再寄奉即可。拙文《大康贊》有溢美之嫌,貴報副主編所以刪去兩小節(jié),可能出于為我留有余地之好意。晤時乞代致謝。專此并頌
士方仁仲撰祺
文懷沙拜啟八七年六月十八日
文先生對刪節(jié)其稿如此寬容和達(dá)觀,令人感動。
過了不久,先生又讓人送來一小幅書法,當(dāng)是“偶得之”作。求一玉而得雙璧,不亦快哉!
文老健談,與朋友談到興奮處,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真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也!他滿腹經(jīng)綸,語驚四座,說他是一位卓越的“演說家”,不為過譽(yù)。我多次面對面地聽他這種口無遮攔的演說,簡直驚世駭俗,但仔細(xì)一琢磨,他的話錄下來就是一部新的《世說新語》。下面擇取部分大師的語錄。
我寫這篇碑文(指法乳堂碑—筆者),要使和尚們滿意,不是使一家一派的,而是使所有宗派的滿意。中國佛教的宗派是客觀存在,佛學(xué)思想正是在宗派斗爭中發(fā)展推進(jìn)的,沒有宗派就沒有佛學(xué)。我還要使外國宗教滿意,使政府滿意。此碑文是趙樸初讓我寫的,那次立碑時呂正操、丁玲、黃宗英、方成等都去了。(1985年4月18日)
印度文化傳入中國,使中國有了近體詩,有了四聲,有了粘,有了對體,有了唐詩。如果不是這樣,中國的詩歌發(fā)展又是另一種情況。(1985年4月18日)
一種外國語會給你一種新的思維方法,也是對一種新的世界觀的占有。外國人冷眼旁觀我們的文化,會有許多新鮮的見解。如外國人問我:“抓緊”,為什么不是“抓松”?
我現(xiàn)在教兩個外國人學(xué)楚辭,一周兩次。因為他們同中國文化圈子的人隔絕,可以避免很多麻煩。同外國人的接觸能使我的思想不斷更新。(1985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