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手拉著巴金的手,一直送他到走廊中,兩人久久地握手惜別。巴金向前走去,又幾次依依不舍地返回來向葉老道別。葉老目送巴金走到走廊拐角處。巴金回過身來,久久地?fù)]動著手臂。
這一幕,就像用舊膠片定格的影像,永遠(yuǎn)真實地保存在那里。我那時雖很年輕,但也知道這是經(jīng)典的一瞬間。我也許會遇到很多人,我也許會經(jīng)歷很多故事,卻沒有一個畫面像這樣值得留存。
我說這些話,并不是要吹捧誰,我只是把真實的感覺說出來,也許別人不能理解,但這并不妨礙我們?nèi)プx懂別人。這期間,大師與大師之間的友情、感恩、拜別難道不值得我們?nèi)闼馗兄獑幔?/p>
也許我們會扔掉很多東西,但這些我個人認(rèn)為應(yīng)該永久拾起。
再說說至善(葉圣陶的兒子)先生吧。
至善先生是我所尊敬的前輩作家之一,多年來為了組稿之事與至善先生也慢慢熟悉起來。
1986年10月21日上午,至善先生約我去他家中取稿,他臨時外出,留了一封信和一本書給我。信上說:“我又出去開會了,很對不起。知道您喜歡收集版本,送您一本我父親的童話集,是紀(jì)念他九十壽誕時特裝本?!蹦潜緯侨~老著的《〈稻草人〉和其他童話》(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1984年9月北京第五次印刷本)。書前有華君武1982年5月所作的《喜看草人著新裝》彩色漫畫。在漫畫的下方有至善先生的親筆題字:“士方同志留念至善代筆”。并加蓋了葉圣陶先生的朱泥小印。這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實為意外收獲!葉老和至善先生的一片深情厚誼使我感動至極。至善先生的細(xì)心和周到令我體味很深。
如今,葉老父子二人已先后故去,令我分外懷念。
人越老越有一種懷念過去的情緒,即使在北京寒冷的冬天。很多次,我都會獨(dú)自一個人去看看斯人的故里,看看那里是否還留存曾經(jīng)留下的腳印。
雖然我什么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但我不曾忘卻,尤其是那些勤快的腳步帶給我的收獲。
葉圣陶和葉至善先生都是十分慈祥、厚道的老人,對青年人滿腔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