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卞之琳將該年所寫18首詩,加上先前兩年所寫《舊元夜遐思》《魚化石》編成《裝飾集》,題獻張充和。1942年卞之琳的第四本詩集《十年詩草》出版,由張充和題寫書名。雖然如此,但最終張充和嫁給了美國學者傅漢思。這段只開花沒結果的愛情,恐怕是卞之琳記憶中永遠的甜蜜和苦澀。
有一回卞之琳去詩人王辛笛家做客,向老友傾訴自己在感情上的不幸,他取出一卷隨身帶著的墨寶,是作為書法家的張充和為他抄寫的《數(shù)行卷》,卷末署有“為之琳抄”四字。這一卷軸是用銀粉寫的,抄錄了卞的《斷章》《圓寶盆》等七首最優(yōu)秀的詩作。
1953年,卞之琳在蘇州參加農業(yè)合作社的試點工作。一個秋天的夜晚,他坐在張充和的閨房里,張“留下的空書桌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沈尹默圈改過的張充和的幾首詞稿。
1980年卞之琳訪美時,與時任耶魯大學藝術系講師的張充和久別重逢,將詞稿盡歸物主,正好張手頭只有沈尹默的信而沒有詞稿,所以卞稱這是“合璧之事”,還專門為此寫了篇深情款款的散文,發(fā)表時配上了張手跡的影印件,使之與自己的文章“交相輝映”。張送了幾只已經(jīng)錄在錄音機上的昆曲曲段;抗戰(zhàn)時期,張曾委托卞保管她自錄的幾段昆曲唱段的唱盤。卞后來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半個世紀以前同一段灌片聽起來……嬌嫩一點……后來這一段錄音,顯出功力到家,有點蒼勁了?!?/p>
1986年12月初,張充和從美國回到北京,參加紀念湯顯祖的活動,并且還客串昆曲《游園驚夢》。卞曾欣然前往劇場觀賞。舞臺上的張充和還是那么風韻不減當年,觀眾席上的卞之琳還是那么癡癡地凝望。也就是卞之琳觀賞張充和的《游園驚夢》的數(shù)月后我在北京干面胡同東羅圈11號的四層樓房中訪見他時,他向我深情地述說著他與月季花、丁香的情緣,難道是偶然的嗎?也許正是他借花寄情,別有所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