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報紙是《信號報》,即《號角晨報》的下午版。格蘭特又看了一遍昨天下午他看過的報紙標題,心想,怎么總是這類新聞。這的確是昨天的報紙,可是它和去年的或下個月的報紙沒什么兩樣,總是千篇一律,連標題也一成不變地是他現(xiàn)在看到的這些:內(nèi)閣的爭辯,梅達山谷里的金發(fā)女尸,海關(guān)訴訟案,搶劫案,或者某個美國電影明星蒞臨,某地發(fā)生的交通事故等等。他把早餐推到一邊,從一堆報紙中抽出另一份。他突然注意到在“即時新聞”一欄的空白處有人用鉛筆涂寫的痕跡。格蘭特把報紙翻了個面,想看清楚是否有人在上面計算什么。不過這看上去不像是送報小童的匆匆計算,倒像是什么人寫的一首詩。從那潦草、雜亂無章的字跡來看,顯然是此人的原創(chuàng)作品,而不是抄寫的名人詩句。漏掉的兩行格律和音步都很清楚,格蘭特對這種技巧很熟悉,他以前可是用第六種格式寫十四行詩的高手呢。
但是這首詩不是他寫的。
格蘭特突然意識到這報紙是從何而來的了。這份晚報不是他每天習慣買來的,而是偶然拾到的。他記起這份報紙滑落在7B臥鋪的地板上時,自己順手將它撿起來和其他的報紙卷在一起夾在腋下帶回來了?,F(xiàn)在,格蘭特的頭腦很清醒,或者說經(jīng)歷了一晚的折磨之后他就很清醒--這是“酸奶酪”吼著試圖叫醒那個無助的死者的混亂中,他無意間拾起的報紙。當時他譴責了“酸奶酪”的粗魯行為,并為死者抻直了衣服。因為要騰出一只手去做這個,所以隨后拾起了這份報紙,并連同其他的報紙雜志一起挾著帶回來了。
那么,那個黑發(fā)蓬亂、眉毛率性的年輕人很可能是個詩人,是嗎?
格蘭特饒有興致地讀著這幾行鉛筆字。作者原本似乎打算精心構(gòu)思八句詩的,但他沒能想出第五句和第六句,因此手稿就成了這樣:
說話的獸,
靜止的河,
行走的石,
歌唱的沙。
……
……
守衛(wèi)著這條,
通往天堂的路。
嗯,這詩句的確夠奇怪的,這是精神譫妄癥的前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