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光瞥了他一眼,我們不同班,沒怎么打過交道。但他的問題很棒,也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之一。
我們不是擔心特案太特別,而是擔心特案不夠特,四年軍校上到如今,每天按時出操以及教程上枯燥的訓練模式早已滿足不了我們,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聽教官講那些稀奇古怪的真實案例。
首長回答說:“公安部門處理不了,軍方又不便出面,嚴重危害國家和人民安全的案件?!?/p>
寧志的表情顯然是對這個答案不夠滿意,繼續(xù)追問又是不被允許的,他瞄了一眼鄭勇,意思是讓鄭勇接著問。鄭勇問的是:“裝備是什么級別?”
首長說:“特級?!?/p>
鄭勇一個立正:“沒問題了。”
我和寧志趕緊也跟著立正挺胸說:“沒問題了。”
首長遞給我們一人一個文件夾,說:“這是你們進入特案組前宣誓的誓言,你們仔細看清楚每一個字,如果做不到現(xiàn)在就放棄,絕對不能有一點兒勉強?!?/p>
我默念著紙上的一字一句,心里翻江倒海血脈賁張,我知道他倆跟我一樣,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一個任務來證實我們有決心有能力兌現(xiàn)這紙上的誓言——其實從進入這所院校穿上這身軍裝起,我們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種準備。
我們不約而同地立正敬禮,表示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就這樣,1996年初夏的一個下午,我們站在學校小禮堂的主席臺上,在校長的見證下面對著國旗、黨旗宣誓:“我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特案組警員。我宣誓,絕對服從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忠于祖國,忠于人民;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戰(zhàn)斗;不怕犧牲、忠于職守;堅決完成任務;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叛離武警部隊。”
首長靜靜地站在一旁,等我們宣誓完畢,走過來站在我們面前,足足盯著我們看了有五分鐘,看得我們渾身發(fā)毛后才緩緩說道:“從現(xiàn)在起,你們和我,既是同事,也是戰(zhàn)友。我叫徐衛(wèi)東,是你們的直接上級,你們可以叫我老徐,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p>
他說完上前和我們挨個握手。我習慣性地想敬軍禮,他狠狠地在我抬起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從這里出去以后,你們將脫下軍裝,我不允許你們身上再有明顯的軍姿出現(xiàn)?!?/p>
從禮堂出來后,徐衛(wèi)東給我們下了第一道命令:不能和任何人打招呼,十五分鐘內收拾好行裝。
二十分鐘后,我們坐上一輛掛著地方牌照的很不起眼的轎車,離開了學院。我們三人在車里不約而同地回頭朝越來越遠的學校大門眺望,直到車子轉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了,我們才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