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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再見》第二章 盡量留活口(15)

活著再見 作者:邵雪城


盡管在這之前,我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實彈訓練,也親自擊斃過死刑犯,但是當真正的槍聲就在耳邊響起,子彈就擦著身體飛過時,膽怯還是戰(zhàn)勝了一切。

我緊緊地貼在地面上,好似每一聲槍響,子彈都是沖我飛來的一樣,每一次濺起的沙石蹦到我身上時,我都覺得自己中了彈。時間開始變得格外漫長,凌亂的槍聲似是催命的鼓點,逼迫我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會吸引到子彈的注意。我閉著眼睛像是在等待,可又不知道等待的是生的結束,還是死的開始。

“嗖”的一聲,一顆子彈擦著我耳朵飛過,我頓時清醒了許多,好似看到徐衛(wèi)東正對我說:“你的兩個搭檔,怎么帶走的,怎么帶回來?!?/p>

我猛然睜開眼睛,在夜色中仔細分辨著方向,尋找著戰(zhàn)友的身影。但是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偶爾會從某個角落里傳出一兩聲槍響,完全判斷不出是敵是友。

我喊了聲寧志的名字,腳下很快傳來寧志的回應,我一看他正趴在我的腳底下。我說:“鄭勇在哪兒?”

寧志朝一個方向指了指說:“在那邊,中彈了?!?/p>

我順著寧志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一個人影。我剛要動,寧志一把拽住我的腳,說:“那上面有個狙擊手,鄭勇是被那個狙擊手打中的?!?/p>

我抬頭朝寧志說的上面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我一腳蹬開寧志,匍匐著朝鄭勇爬去,心中默默地祈禱著那不是鄭勇。

寧志見攔我不成,只好端起槍朝有狙擊手的方向點射掩護我。我爬到地上那個人影跟前,湊近一看,果然是鄭勇。他除了左肩中了一槍外,脖子上也中了一槍,他雙手捂在脖子的槍口處,看得出中槍后大量的血涌入了他的氣管,讓他無法呼吸。因為他張開的口和鼻中滿是凝固的血,脖子上中槍的地方黑糊糊一片,血早已停止了流動,他圓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夜空,眸子上結著一層薄霧般的冰,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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