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就把夏龍溪令親家下歇說了。不一時(shí),安放桌席端正,就是大盤大碗,湯飯點(diǎn)心一齊拿上來,都是光祿烹炮美味,極品無加。每人金爵飲酒三杯,就要告辭起身。翟謙于是款留,令左右再篩上一杯。西門慶因問:“親家,俺每幾時(shí)見朝?”翟謙道:“親家,你同不得夏大人。大人如今京堂官不在此例。你與本衛(wèi)新升的副千戶,何太監(jiān)侄兒何永壽,他便貼刑你便掌刑,與他作同僚了。他先謝了恩,只等著你見朝引奏畢,一同好領(lǐng)劄付。你凡事只會(huì)他去。”夏提刑已非提刑。官場失落感,不必罷黜,亦可濃釅。夏提刑聽了,一聲兒不言語。西門慶道:“請問親家,你曉的我還等冬至郊天畢回來,見朝如何?”翟謙道:“親家,你等不的冬至圣上郊天回來。那日天下官員,上表朝賀畢,還要排慶成宴,你每原等的?不如你今日先鴻臚寺報(bào)了名,明日早朝謝了恩,直到那日堂上官引奏畢,領(lǐng)劄付起身就是了?!蔽鏖T慶謝道:“蒙親家指教,何以克當(dāng)。”
臨起身,翟謙又拉西門慶,到側(cè)凈處說話,甚是埋怨西門慶,說:“親家,前日我的書去,那等寫了,大凡事要謹(jǐn)密,不可使同僚每知道!親家如何對夏大人說了?教他央了林真人帖子來,立逼著朱太尉。太尉來對老爺說,要將他情愿不官鹵簿,仍以指揮職銜,在任所掌刑三年;何太監(jiān)又在內(nèi)廷,插入此筆,將官場黑幕揭透。西門慶在官場究竟還是“生嫩”。
夏提刑的“官場后門”也不軟:由林真人通到朱太尉,再由朱太尉通到蔡太師;另外還有何太監(jiān)通過安妃劉娘娘為其侄爭奪此位;卻都未能如愿,而“鹿死”西門慶之手。想來單憑“權(quán)勢”,還是不能阻止“天平”朝西門慶方向傾斜,因?yàn)樗铣觥按髢r(jià)錢”。轉(zhuǎn)央朝廷所寵安妃劉娘娘的分上,便也傳旨出來,親對太爺和朱太尉說了,要安他侄兒何永壽在山東理刑。兩下人情阻住了,教老爺好不作難!不是我再三在老爺跟前維持,回倒了林真人,把親家不撐下去了?”慌的西門慶連忙打躬說道:“多承親家盛情!我并不曾對一人說,此公何以知之?”翟謙道:“自古機(jī)事不密則害成,今后親家凡事謹(jǐn)慎些便了?!边@西門慶千恩萬謝,與夏提刑作辭出門,來到崔中書家,一面差賁四,鴻臚寺報(bào)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