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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再軍被關進監(jiān)獄的那一天,左云飛心花怒放,心潮澎湃,浮想聯(lián)翩。他進一步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不問手段,他只要贏。這是一個強者的社會,弱者只能是塞倫蓋蒂或者是乞力馬扎羅山下的角馬、羚羊,只有被獅子、獵豹追殺的份兒。杜百山這頭角馬也曾反抗,但在獅子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條,那些形同羚羊的釘子戶見狀四散奔逃。他略施小計,一舉成功,站上了新的制高點。他不能不得意,幸福感油然而生。在東方的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他躊躇滿志,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總經理程思偉的辦公室。
“大哥,我早就說這招好使,都他媽屁滾尿流,說搬家都搬。我剛從工地過來。跟這幫人你就得來硬的,做什么思想工作?”
每天早晨,程思偉總是以比別人更加勤勉的工作態(tài)度第一個走上自己的崗位。他放下電話,說:“我正想找你?!彼f話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應有的笑容,肌肉僵硬,似有所思。
左云飛身材筆挺,眼珠子靈活,略微一瞥,忙問:“有事兒?”
程思偉比左云飛大五歲,但看上去至少要大十歲。他身材矮胖,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脫發(fā),如今留守崗位的幾綹白發(fā)像柔軟透明的玻璃絲被他精心地呵護著。頭頂明亮,臉色卻不夠紅潤,給人一種憔悴滄桑的感覺,比黃世仁他媽年輕一點有限。背后人們都叫他“老妖”,這個稱呼有老大,也有老妖怪的意思。他站起身,開門向走廊里看了看,又重新關好,悄悄地以推心置腹的親切,嚴肅地說:“云飛呀,杜再軍這件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我剛得到信兒,省公安廳都插手了。”
左云飛先是一愣,隨即鎮(zhèn)定,說:“白元進了骨灰盒,誰查能咋的?”
“還有個彪子啊,還有社會輿論啊,只要有一個舉報電話,你、我、公司,誰都抖落不清。我還好說,那些天正好去南方,可你就不同,說你是雇兇殺人你咋解釋。人命關天,那可是兩條人命??!”
左云飛的膽子曬干都有倭瓜大,但這時心里還是打了個寒戰(zhàn)。他說:“大哥,那你說怎么辦?”他眼睛盯看著程思偉,感覺他的話里話外含有別的意思,就有意做出無奈無助的神情,讓他說下去。
程思偉沉默一會兒,更加親切地說:“咱哥兒倆合作這么多年,我知道你膽子大,有魄力,有能力,你要是自己干,我敢肯定,你一定能超過現(xiàn)在??嗑涂嗔宋遥瑳]有你,這一大攤子我還真支乎不開,可有啥辦法?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求安吧!”
“大哥的意思是讓我出去?”左云飛心頭一緊,像坐飛機時遭遇緊急降落那樣,周身的血猛然上涌,耳膜鼓脹;似有無數(shù)蟲鳴,又似金屬劃過金屬的尖哨聲響。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程思偉倒背手在左云飛身邊轉磨磨走著,說,“我反復想過,這是雙贏甚至是多贏的選擇。你想想看,社會輿論和杜再軍盯住的是乾元公司,他咬住乾元公司是咬誰,是你。你離開公司,我就不怕他們咬,你走,你安全了,可以放心大膽地干,公司也避免許多麻煩,趨利避害,一石三鳥,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