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今日只是個下馬威,若是敗了,她們以后指不定怎樣囂張呢?!?/p>
明瑟小臉上滿是委屈,道:“可姐姐就沒想過,若今天沒有洵王爺?shù)淖钃?,你那一刺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回想起來,當(dāng)時那個月白錦袍的身影站在黑鴉鴉的人群中,如花影葉陰中透出的一抹銀白月光,那般惹人注目。
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相熟,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竟和九年前遇到的那個要買我性命的人,有幾分相象。甚至于那句話“你的命,不賣,也要賣”,在聲音上也有相似之處。
難道真的是他?
亂世流年,狹路相逢,九年前我流落南詔國,落魄不已,而他清高矜貴,仗勢欺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竟是又冤家見面了么?
我心頭一震,極力穩(wěn)住紛亂的情緒。初遇時,我滿臉泥垢,他不可能記清我的長相。更何況,九年前的時光早改變了垂髫兒童的面容,我和他更不可能板上釘釘?shù)卣J(rèn)定彼此,就算真的是冤家見面,我在后宮,他在前朝,彼此也毫無干戈。
心頭這才松了松。我淡淡道:“原來那人便是手握毅軍軍權(quán)的洵王爺?!?/p>
“手握毅軍軍權(quán)又如何?據(jù)說是南詔皇帝對他甚是忌憚,只將他放在身邊做個使喚近臣,從不讓他回到封地。”明瑟將紗布小心敷上傷口,一臉不屑,“他麾下將士百無一用,也只能做些欺負(fù)婦孺的無能事,姐姐,可氣的是,他竟然明目張膽地袒護(hù)安素?!?/p>
我盈盈淺笑:“洵王爺臨走時說,他沒理由插手后宮的事,其實也是暗示安素的囂張并非他而是宮里頭的授意,可惜我們要揣著明白裝糊涂,若真的杖殺了她,真是不好收場,有理也變沒理了?!?/p>
明瑟停了手中動作,眼中驀然有了水意:“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過?!蔽叶艘欢ǎ茨菑堉蓺馕疵摰哪樕?,染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心有不忍,輕拍她白皙的手背,以示安慰。
圣旨下來,玉德公主被封為容妃,我被封為賢貴嬪,紫砂和花廬侍奉左右,其余宮人遣入各宮各局。
我伏地上,聽宣旨太監(jiān)尖聲念著詔書,眼角瞥見跪在身旁的明瑟,蹙眉凝眸,用力揪住裙角,尖利的指甲都要嵌進(jìn)肉去,竟然連那聲“接旨”都置若罔聞。
我暗自在衣袖下伸出手去,扯了扯她,她適才回過神來,起身和我一道接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