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海鷗在天空中叫喚，沉默的人群騷動起來，仿佛剛自睡夢中驚醒。大家面面相覷，探察別人的打算。鴉眼自幼缺乏耐性，濕發(fā)伊倫告訴自己，也許他會第一個站出來——如果是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船長和頭領(lǐng)們大老遠(yuǎn)好不容易才聚齊來參加這場盛宴，他們決不會吃了第一道菜就告退席。他們會嘗嘗這，咬咬那個，品評滋味，最后才將賭注下在最適合自己口味的人選上。

攸倫多半也想到了這點，只見他環(huán)抱雙臂，站在那群啞巴和混血兒中間不作聲?；貞?yīng)伊倫呼喚的，只有風(fēng)聲與濤聲。

“鐵民必須擁有自己的王，”長長的沉默之后，牧師重復(fù)，“我再問一次：誰將成為我們的王？”

“我?！毕路絺鱽砘卮?。

“吉爾伯特！吉爾伯特國王！”響起一陣凌亂的呼叫。船長們?yōu)樯暾埲撕退闹肿岄_道路，他們走上山丘，來到娜伽的肋骨底下，站到伊倫身邊。

這位國王候選人生得高高瘦瘦，面容枯槁，突出的下巴刮得十分干凈。他的三位助手站在兩步階梯下，分別拿著他的長劍、盾牌和旗幟，他們的面容身材跟他十分相似，伊倫認(rèn)為彼此間是父子關(guān)系。只見其中一人展開旗幟，旗上的紋章乃是一條巨大的黑色長船在追逐落日?！拔沂羌獱柌?法溫，孤燈堡頭領(lǐng)?！眹鹾蜻x人向選王會做自我介紹。

伊倫對法溫家族有所了解，他們的領(lǐng)地包括大威克島極西端的海岸和外海中零星的島嶼——那些石頭島小得可憐，只夠修筑一座堡壘，而孤燈堡又在其中最為偏遠(yuǎn)。從老威克島向西北方航行八天，經(jīng)過海豹與海獅的巢穴和無盡的灰色汪洋，才能到達(dá)那里。法溫家族在鐵民中也格外詭異，有人說他們是易形者，是不敬神的怪物，能隨意變化為海獅、海象，乃至海洋中的狼——斑點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