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什么呀?快坐著,我這還有話與你說呢?!闭f著話,譚嗣同自斟了杯酒飲了,蒼白的面頰頓時泛起絲絲紅暈,見順義拿捏著身子坐了,方開口問道,“五爺可回來了?”“哦,您瞧小的這記性?!表樍x方自坐下,聞聽伸手拍了拍額頭,訕訕一笑道,“小的早起便去了鏢局,聽扁擔李說五爺昨兒個后半夜回來了。不過小人去時五爺剛出了局子,說是讓貝勒爺那爾蘇給喚了去?!?/p>
“那爾蘇?不知是 ”
“御前大臣、領侍衛(wèi)內大臣伯彥訥謨祜的大公子,博多勒噶臺親王僧格林沁的孫子。”
“哦。”譚嗣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順義,這二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紀叔回來交與他?!闭f著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錠元寶。順義詫異地望著譚嗣同,半晌方喃喃道:“公子您這是——”
“我身子骨也差不多好了,所以過一兩日便想離京。待會兒你幫我把東西收拾一下,送到鏢局里去,今晚我歇那邊?!蔽吹软樍x話音落地,譚嗣同已開了口,“另外,這有些碎銀,你拿去與小六子買酒吃吧。這陣子你們?yōu)槲遗苓M跑出,也沒少費心思?!甭牭盟哉Z,順義忙站起了身:“公子您要走,小的們不敢說什么。只掌柜的回來——小人意思,公子您再多養(yǎng)幾日,待掌柜的——”
“紀叔那邊我自會有書信交代的,你不必擔心?!?/p>
“這 ”順義細碎白牙咬了下嘴唇,“公子既去意已決,小人就不多言。只這銀子還請公子務必收回,莫說譚老爺子當年曾與咱家掌柜的有恩,便是撇開了這檔子事,公子您重病在身,小的們做那些不也是應該的嗎?”
“罷了,收著吧?!狈路鹨屔⒁幌滦刂械挠魫?,譚嗣同仰天長吁了口氣,微微笑道,“來來來,吃酒吃酒。人生及時須行樂,但求香頰齒留芳!”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此刻已是巳正時分,樓外艷陽高照,已較先時多了幾分活氣。高一聲低一聲賣小吃的吆喝聲和人們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直將個街衢攪得沸沸揚揚。譚嗣同若有所思似的一杯接一杯喝著悶酒,此情此景卻是聽而不聞,只苦了一旁的順義,走也不能留也不是。兀自沒理會處,但聽珠簾聲響,小六子已急匆匆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