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讓朕說你什么好呢?”光緒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日后多長著些心眼,別這般傻乎乎的?;蕦m里,官場上,自古便沒甚情感的。無論是誰,都戴著一副堂而皇之的假面具,互相在騙,互相在哄,互相在瞞,互相在坑!”
“皇上,您——”珍妃詫異地望著光緒,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最最歡喜、最最以為了解的人兒心中竟有著那般駭人的想法?!凹偃粲腥讼霋侀_那假面具,企冀坦坦蕩蕩、堂堂正正地做官為人,那么他也就算完了。因為他違背了這千古不變的規(guī)律!”他說著長嘆了口氣,“所以要想在這種場合生存下去,就必須學(xué)會這一切、適應(yīng)這一切,就必須想著法兒保護好自己,即使你心懷坦蕩,沒有害人之意。知道嗎?”
珍妃點了點頭,猶豫下囁嚅道:“皇上,那……那您看臣妾面上,就恕了皇后娘娘這回吧。方才老佛爺面色真……真的好嚇人?!薄半蘅吹贸鰜?。是鐘總有響的時候,是柴總有燃的光景,將來怎樣隨她去吧?!惫饩w面色平靜,踱步沉吟道,“只現(xiàn)下卻不能不這么做。朕這次處分她,是有給她提個醒兒,日后少胡亂生事的意思,只更多的還是為著給下邊奴才提個醒兒,舒坦日子過久了,都不曉得怎生做差了,這樣下去能成?”
“只拿皇后娘娘——”
“位兒越高下邊才越會收斂的。朕現(xiàn)下有……有些事兒還做不得主?!惫饩w細碎白牙咬得咯咯作響,一字一句發(fā)出金屬般的顫音道,“朕若真甚事都能做得主,非要像雍正爺那般,好生殺他幾個奴才!朕不信就扭不轉(zhuǎn)現(xiàn)下這等混亂局面!”
珍妃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皇上心思臣妾曉得的,只這樣怕會適得其反。如今這等奴才不在少數(shù),若逼急了他們,皇上怕不好收場的。”“那又怎樣,難不成他們敢造反不成?”光緒不屑一笑,侃侃道,“康熙爺歸天那陣天下情形不比現(xiàn)下好,雍正爺大刀闊斧下邊敢怎樣?還不妥妥帖帖的?若真沒有他老人家那一手,乾隆盛世只怕便難以出現(xiàn)!治國之道,講的是一張一弛,文武結(jié)合?!?/p>
“皇上說得甚是。只現(xiàn)下終究比不得那年月……”珍妃兀自說話間,不遠處傳來“橐橐”腳步聲響,光緒這方發(fā)覺不知不覺間竟已行至乾清門廣場,凝目張望,卻是寇連材,沉吟了下吩咐道:“好了,朕曉得怎生做的,王福,送你主子回宮?!闭f罷,抬腳便迎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