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好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抬目望著他,兩個人目光對視片刻,她渾不覺自己竟然點了點頭。林風(fēng)矮下身子,將自己和岳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M(jìn)了車座上,身后的王婆似乎還在說著什么,岳好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了。跟一個男子如此接近,接近到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個人被他摟在懷里,她窘得連呼吸都漏了,渾身僵硬地縮在林風(fēng)身上,動也不敢動。
“別緊張,一會兒就到家了?!绷诛L(fēng)在她耳邊低聲說。
她不知道要怎么說話,緊張的時候,頭昏得似乎更厲害了,早上吃過的面條在自己的胃里一陣翻騰,她抬手捂住嘴,隨著汽車在鄉(xiāng)間的土路上顛簸,難受得臉色雪白。
“你難受?是不是暈車了?”
她不敢說話,只搖搖頭,汽車在這個時候猛地一下劇烈的顛簸,她在林風(fēng)腿上被顛起老高,腦門重重地撞在林風(fēng)的下巴上,她疼得哎喲了一聲,感到頭上的他也輕輕地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忍不住抬起眼睛,見林風(fēng)捂著下巴,正咝咝地抽冷氣。
“疼了?”她不好意思地問。
林風(fēng)捂著下巴點頭,咧著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對她笑著說:“上次我以為你的彈弓是玩具,沒想到你用來打我的額頭;這次我以為你頭上戴的是假花,沒想到竟然是十分厲害的武器!你還真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姑娘?!?/p>
他的口氣能讓她最緊張的神經(jīng)不知不覺放松了警惕,岳好放下捂著嘴的手,她仍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人們在日常生活里隨口說的那些俏皮又聰慧的語言,她不是聽不懂,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笨拙與蠢鈍,是她在心里將自己一次次與人對比較量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
她太年輕了,人們因為她的身世和境遇所加在她身上的歧視與不公,讓她過早地品嘗了什么叫自卑和膽怯。然而,孤獨而又脆弱、懵懂而又恐懼的年紀(jì)里,傷害她自己最深的,其實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