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地清了一下嗓子,像是不相信自己的手一般,將其深深地插進(jìn)褲子口袋。說話之前,長長的沉默籠罩在這個(gè)狹小的空間里,直到岳好幾乎受不了,想要轉(zhuǎn)身離開時(shí),他才說:“我回來一次,我媽媽就犯一次心臟病,所以以后這幾年,我會很少回家—你安心在這里長大,長大了,喜歡哪天離開就哪天離開,不用因?yàn)槲姨嵩缱摺彼W?,欲言又止,似乎心中的話難以措辭。在目光微動(dòng)之間,掃到她緊緊扭在一起的手指上亮亮的一點(diǎn)兒碎鉆之光,林巖神情一怔,低聲問:“這戒指很漂亮?”
岳好把頭扭向一邊,不肯說話。
“好好戴著,別摘下來。這人從來沒給女人買過東西?!绷謳r意味深長地說。
……
她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也完全不關(guān)心,一徑地不言不語,倔強(qiáng)地等著他離開。
林巖見她這樣,不由愣愣地站了片刻,后來自嘲地笑了一下,簾幕輕顫,他似乎要轉(zhuǎn)身離開,步子微動(dòng)之間,似乎又想起什么,回過頭對著岳好道:“我離開這幾年,你有什么打算?還在學(xué)校讀書嗎?”
“不去了?!惫硎股癫畹?,似乎因?yàn)楦械搅怂鸵x開,她沒有剛才那樣慌亂了,回答了他的問題。
“哦?”
“我被學(xué)校開除了。”她低聲道。
林巖聽了,一直插在褲子口袋中的手不覺拿出,抬起來,輕輕放在她的頭上。岳好抬起頭,看著他,雪白的窗外的世界,映得窗前的他高大英挺,宛如刀刻一般的剪影讓她抿起嘴唇。像是心碎,又像是悲涼,太過年輕的心里,茫然失措,好一陣說不清道不明。
“我可以送你去別的學(xué)校?!彼吐曊f。
“我才不用你幫我。”話語不經(jīng)過大腦,完全依靠本能向外說,她聲音很輕但卻無比堅(jiān)決地拒絕他道,“我也不稀罕你幫,我只盼著你再也別回來,我這輩子都不想遇見你,下輩子也不想。等過幾年,我要到一個(gè)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在那里藏一輩子,再沒人會笑話我……”
她感到自己的眼淚要流出來了,當(dāng)此之際,她寧可死也不要流淚,猛地伸手掀開窗簾,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