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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已在知春亭擺下茶點，這會子見她們來了，堆起一臉的笑，柔聲道：“德齡、容齡，你們過來，讓我瞧瞧這法國時裝！”兩個姑娘提拎著裙擺一路跑過去，慈禧摸了摸容齡的裙子，嘆道：“這么輕薄的衣料，怎么竟能撐開呢？”容齡道：“回老佛爺，里面有金屬做的裙撐?！贝褥Φ溃骸霸瓉磉@像仙女兒一樣的裙子里竟還有這許多機關。”四格格在一邊兒瞧了半天，道：“你們的鞋也不一樣?！钡慢g抬起她紅色的高跟鞋，道：“這是路易十五式的高跟鞋，是現(xiàn)在高跟鞋的最新款?！币徽Z未了，慈禧竟站了起來，伸出一只腳道：“讓我試試?！?/p>

穿上紅色高跟鞋的慈禧在皇后和四格格的攙扶下小心地邁了一步，然后她甩開她們，穩(wěn)穩(wěn)地走了兩步，笑道：“這外國的皮鞋，不過就是把咱們滿洲的花盆底子鞋改了，把中間的鞋跟挪到了后面而已，他們還是學咱們的！”

眾人都笑了，其他人都在笑洋人，而德齡姐妹卻在笑慈禧。唯有皇后沒有笑。皇后的不茍言笑是有了名的，連慈禧有時也惱恨皇后，常常嗔她不討喜，久而久之，皇后才慢慢學會了在慈禧面前賠笑，卻終不是那種天生的喜興。這一點上，四格格要比她討喜得多。

慈禧坐下來，雙眼直視德齡，突然道：“德齡啊，你額娘穿海綠，你妹妹穿天藍，你呢，為什么穿紅色的衣服，是不是想讓自個兒最搶眼?。俊钡慢g一怔，但是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不慌不忙地說道：“回老佛爺，德齡以為，咱中國人向來以紅為喜慶之色，老佛爺召見，是德齡的喜慶之事，所以除了紅色，實在找不出別的顏色來展示喜悅之情?！贝褥犃舜鬄槭苡?，笑道：“裕太太，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兒。”裕太太忙道：“老佛爺請吩咐?！贝褥溃骸拔蚁矚g你的這兩個姑娘，她們是又水靈又聰明，懂禮兒，還會外國話兒。從明兒起，你就讓她們來和我做個伴兒吧，就做傳譯，封為御前女官。一個月呢，可以恩準她們放兩天兒假，回去瞧瞧你和裕庚。德齡跟著我，容齡小，就由著她性子玩吧，就這么定了！”裕太太心里一驚，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地謝恩：“謝老佛爺恩典！”

眾宮眷都拍手稱快，唯元大奶奶臉上有些悻悻的。裕太太表面雖在笑，心里卻像塊石頭似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