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傳來，梁?jiǎn)⒊厥卓磿r(shí)，卻原來是新任禮部主事王照、軍機(jī)章京陳熾以及壽富等人，忙拱手迎了上去。王照拱手還禮，上前向康有為施禮道安，手摸著漂亮的唇髭冷冷地盯著那差官：“怎的，啞了？！”

“小人……小人陳華見過大人。”那差官不想上司這光景會(huì)到這種地方，愣怔半晌方自回過神來，滿臉惶恐地打千兒道，“小人們這……這來與康老爺報(bào)喜的。大人們有事，小人這里先告退……”

“不該你做的差事少攪和。再叫我聽著有這種事兒，小心你吃飯家伙！”

“是是，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p>

“去吧！”

彼此寒暄著進(jìn)屋落座，恰管事沽酒回來，見康有為探手懷中欲付銀子，王照摸塊銀錠丟過去，邊提壺為眾人斟酒，邊說道：“今兒這怎能要先生破費(fèi)？便這桌飯菜也該我等出的?！闭f著，他看了看桌上，一盤脆皮糖醋黃瓜，一盤粉絲拌豆芽，兩個(gè)熱的，卻是炒雞炒肉燉酸菜、木耳清拌里脊，中間一道菜，上面漉著椒油，陽光下看去鮮明清爽，卻不識(shí)得是何物，遂道，“這是——”

“這是攪瓜，蕙仙沒事自種的。不是卓如說大話，諸位仁兄一準(zhǔn)都沒嘗過的。”

“是嗎？”王照伸箸搛了幾根送入口中品味，“嗯——不錯(cuò)，真不錯(cuò)！次亮兄，你們也嘗嘗，這真做的——”見眾人目光齊刷刷聚了康有為身上，王照戛然收了口，輕咳兩聲笑道，“瞧我這倒把正事給忘了。南海兄，旨意下來了，您授的正六品工部主事。日后上章奏事再也不必犯難了。來，諸位，咱敬南海兄一杯！”

康有為臉上毫無表情，長(zhǎng)長(zhǎng)舒了口氣，望眼眾人說道：“這也值得嗎？實(shí)不相瞞，南海生性疏野，這坐衙門的事兒實(shí)在做不來，更況公車上書一事無成。南海尋思，還是回南邊著書立說——”

“南海先生不早就指望有這一日嗎？怎的這真來了，卻又——”壽富眉棱骨抖落了下。

“和約大局已定，實(shí)令人痛心疾首?！毙滩坷芍猩蛟泊鬅崽靸阂鹿谛逎嶟R整、一絲不茍，手搖著一把湘妃竹扇，凝視著康有為徐徐說道，“然公車上書已然震撼人心，舉國(guó)上下莫不思除舊布新，重振我大清國(guó)威。便皇上每念及此，亦常憤憤不已，誓欲中興雪恥。值此之機(jī)，南海老弟若不圖施展抱負(fù)，尚待何時(shí)？”

“南?？v有雄心壯志，又豈有用武之地？”康有為長(zhǎng)嘆口氣，舉杯仰脖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