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紳士。
首先,沒有“士”。近二十年出現(xiàn)一個互聯(lián)網,天下所有的事情它都知道。互聯(lián)網有搜索引擎,鍵入一個詞,當今人們與之最熟悉的條目就最先蹦出來。鍵入“士”,最先蹦出來的是迪士尼樂園、摩根士丹利、多樂士油漆?!笆坎豢梢圆缓胍?,任重而道遠”這樣的話,在三千條、兩萬里之外。大器,不爭近期名利,堅毅,不怕一時得失,有使命,堪遠任,用這樣的標準衡量,一個千萬人口的大城,有幾個“士”呢?你那時候,你愿意拿一條腿換一座北京城門的保存?,F(xiàn)在,地產大鱷愿意為了亮麗的年度財務報表,把前門改造成斯坦福購物街。
其次,缺少“紳”。紳士需要有一定經濟基礎,但是“紳”和錢不完全相關?!凹潯卑彳?、退讓、謙和、擔當。明朝是個對于才情品質缺少足夠敬畏的朝代,特別是在后期。明朝后期的王婆總結極品男人的標準,五個字:潘、驢、鄧、小、閑。貌如潘安,屌壯如驢,富比鄧通,伏低做小,有閑陪你。其中的“小”,從某種意義上,接近紳士的“紳”。合在一起,紳士就是一個強大的精神的小宇宙,外面罩著一個人事練達、淡定通透的世俗的外殼。
這是一個我公安干警按財富榜抓壞人的時代,這是一個我國有企業(yè)建廠三十年就敢出六十年陳釀二鍋頭的時代,讓我從明城墻遺址公園暢想你那時北京城墻的美好,讓我從劉德華和曾梵志暢想中國新紳士的濫觴吧。
我們有的是希望。遙祝老兄秋安。
馮唐